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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之心

發布日期:
作者: 金門高中/陳中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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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從姊姊那借一本三毛的書來拜讀—《思念的長河》,她的文字是質樸的,是無害而善良的,在這滾滾的世界裡率真的存在,在這紅得灼燒的世上冰清的存在,不加虛浮華美地,在這塵得渾沌的宇宙裡,淨淨的存在,她是活在滾滾紅塵裡的三毛。
她說:「當心,如果你說你不愛中國,管你是哪國人,我要打你。」我讀到這時笑了,這世上還有這麼無理而真性情的人啊!
三毛是個直率可愛的女人,她浪漫得神經質,但她太用力了,她寫道:「一九七九年的秋天,先生荷西潛水遇難,一去不返—我們死了。」她愛得過分了,但就憑這點使我想挖掘她,她有太多故事了,我是不需詳加描述了。
在關於她的多篇報導文章中,其中一篇我看了是忿忿然的:三毛與荷西(三毛的丈夫)其實都是陳平(三毛的本名)所虛構出來的角色;三毛是三毛,陳平是陳平,三毛是天真爛漫的;陳平是不可理喻的。內容大致上是說三毛實是一位瘋女人,瘋得癲狂,瘋得病,不,或許在這樣負面的文字下若要更貼近這篇報導,那應該說是陳平,說她壓根兒沒愛過她的丈夫,甚至惡言相向以致夫妻失和,書中所有她筆下與荷西美滿而絢爛的婚姻,都是她所編造的;也是她所憧憬的。
這太辱人了,甚至是一派胡言!我聽了一遍又一遍三毛生前的錄音檔,她描述她是如何與荷西相遇,如何與荷西分離並重逢,荷西羽化時她是如何緊握他已灰沉沉的雙手;在他耳邊說情話。假不來的,假不來的。她在描述荷西如何苦戀她時,聽上去她是笑吟吟的,像個小女孩那樣的興奮,像暮春裡的覆盆莓那樣的盎然,像盛夏的一朵朵夢那樣的鬆軟。然而,話鋒一轉,轉到荷西往生的那段,她聽起來是悽楚的,是寂寞的紅褐色,又像是已槁死的灰,像陽光照不到死了的人,像灰沉沉的手,我幾乎聽得出來她正在強忍淚水。真切的,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有種種關於她自殺之因的說法,說她是恨自己與金馬獎擦身;說她是憂鬱,我只堅信一種—她太思念她的丈夫了,這樣的說法較詩意一點,除了「淒」之外有多了分「美」。我雖與她非親非故,但我想不會錯的。她逝去了,但這樣追愛的方式還要為世人所指指點點,成為當代每戶人家茶餘飯後的論辯,是很悲哀的……若當時的她的生理是健康的,我願她自盡在撒哈拉沙漠,成為最閃耀的撒哈拉之心,好嗎?即使不在那兒,我也願她是貧窮得買不起機票而沒選擇在那兒死去。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女兒,她必要被稱為:撒哈拉‧阿非利加‧葛羅‧陳。我願三毛作我的女兒,我要看她長大!只要活著一天,就必然一次又一次的愛著你—撒哈拉。
寫到此處,我雙眼蒙上了水的殼,尚不足破了的地步,我有些詫異,我以為是沙進了眼眶,但不是的,如我這樣冰冷無情的女子,向來是不受感動的,也不禁為妳潮了眼睛。三毛,我是真心心疼妳的;真心憐惜妳的,我同妳一樣深愛著荷西,我彷彿也為他的逝去在哭泣,我深切地感受到妳的悲愴,寂寞生悲,愛生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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