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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人物》鳳凰涅槃 浴火重生

發布日期:
作者: 蔣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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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鳳凰每五百年要背負人世間的恩怨情仇投身熊熊烈火中,在肉體經受巨大痛苦和輪迴後才得以重生。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意寓不畏痛苦、義無反顧,也代表不斷追求及自我提升,以如此執著修練如道場的人生,傷痕累累無可避免。重生之路崎嶇難行,成為鳳凰之前首先要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
25歲以前 人生勝利組
許錦源10月底風塵僕僕從馬來西亞來台參加僑委會主辦的「臺灣茶飲產業僑臺商投資觀摩團」活動,前不久他才更新Line狀態消息:重生的出路需要靠自己,現階段的他正歷經人生的第五個低潮期,他坦言,正在尋找人生與事業上的出路,「現在有危機,不試著尋找出路,連改變的機會都沒有,I got nothing to lose。」
今年43歲的許錦源祖籍是金門後浦,當年他的爺爺帶著全家人落番馬來西亞巴生市,父親許丕全曾在公車上賣水果,也曾在妻舅工廠做工,看好馬來西亞建築業的發展前景,轉而學裝修,幾年後自立門戶接政府工程,發展家族事業,後來成為巴生數一數二的建築商人,全盛時期企業擁有約40名員工,旗下分公司約16家。
許錦源是家中老么,上有姊姊及哥哥,因為哥哥年幼時發燒傷及智力,日常起居需要靠母親照料,許錦源從小就意識到自己必須肩負家庭與傳承重任。童年生活無憂的許錦源對中文頗有興趣,閒來不時翻閱金庸武俠小說,比方《射鵰英雄傳》,不懂的中文單字問姊姊,那個年代正好注音符號改漢語拼音, 所以他會讀繁體字,只是不太會寫,因為父親希望他念建築,有助事業傳承,中學畢業後他遠赴英國斯旺西大學(University of Wales, Swansea)攻讀土木工程(Civil Engineering),2000年學成歸國。
十年歷經三段低潮
回國隔年便成家的他原以為人生正要起飛,哪裡料到接下來等待他的是接二連三的打擊,因為他跟著父親學習打理公司約半年後,父親便中風,無法言語,癱瘓在床,纏綿病榻約十年後撒手人寰,這段期間,許母肩負主要照顧者責任,照顧智力僅約3-4歲的二兒子,也照顧癱瘓的另一半。許父過世前幾年,許錦源的哥哥因突發性心臟病驟逝,回憶當時的驚心動魄,他傷感地說:「那時我CPR急救一個小時救護車才來,但哥哥仍回天乏術。」
雖然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的時間只有半年,許錦源仍深刻記得父親曾說過的話,「他說做生意要學會看風向,要順勢而為,不要逆勢而行。方向是自己定的,但也要看風怎麼吹,有沒有吹向你,這句話我想了二十年才徹底領悟。」
從哥哥過世到父親過世不過3-4年光景,2006-2007年間,許錦源的第一段婚姻也觸了礁,因為馬來西亞法律對於未滿七歲孩童的監護權多半判給母親,加上前妻堅持不放手,許錦源忍痛與兒子分離。提到兒子,他眼泛淚光,「我為孩子的事痛苦了三年,那時覺得自己很失敗,覺得自己沒有認清自己與另一半,結婚時太年輕,以為自己很成熟,但其實未必。」婚姻失敗加上沒有留住兒子是許錦源歷經的第三段人生低潮,這段低潮在他心裡留下了傷口,即便今年兒子已經16歲,傷口仍痛,「我認為對大兒子有虧欠感,無法做一個100%的好父親。」他做過心理測驗,結果顯示,大兒子是他的死穴,「我可以放棄全世界但不能放棄他。老師說我要學習放下,不要每天陷在虧欠感中。」
尋找出路 轉戰餐飲業
屋漏偏逢連夜雨,許丕全一手創建的公司終究因為他的中風與無法管事,管理權旁落,縱然負責管理工地的許錦源與擔任會計兼採購的姊姊仍在管理核心,卻無法避免家族企業人心各異導致的分崩離析,四十幾年的企業在分家聲浪中走向熄燈一途。雖然許家佔股60%,許錦源仍無力上演「少主中興」,只能黯然離開,另謀出路,回憶這段家變,他說:「因為管理觀念與經營理念不同,與主事的長輩及親戚們漸行漸遠,加上大家各有考量,隨著2011年父親去世,分家的聲音越來越大,2012年公司等於結束營業。除了資金問題,也因為其中牽扯複雜,很難處理好,所以我們無法接手,只能放手。」那時是2012-2013年,公司結束是許錦源人生中的第四個低潮。
2013年,許錦源尋到人生出路,轉戰餐飲業,跟搭檔合開「奇香肉骨茶」(Setia Alam 分店)。他笑說,巴生有七百多家肉骨茶店,每一家店都有特色, 找不到不好吃的,「我在建築業時已經留意到飲食業,做餐飲的好處是,客戶不會欠你錢,你只會欠供應商錢,所以現金流轉速快,而且,再怎麼不景氣大家還是要吃飯。」目前奇香約有五家連鎖店,屬於中型連鎖餐廳,因為店址位於巴生住商混合新興區,有發展前景性與市場穩定性,開店第三年就回本了。自認不是「伸手將軍」的許錦源負責品管及新菜色研發,「我喜歡工作,喜歡讓自己有事情做,不能每天閒在家等吃飯,我希望有付出,有收穫,也不想讓爸爸失望。」所以他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有時間也會在店裡親自招呼客人。
現在進行式 人生的第五段低潮與挑戰
隨著新事業步入軌道,2012年再婚的許錦源原以為人生開始步入坦途,沒想到五六年後再遇亂流,肉骨茶店生意陷入瓶頸,第二段婚姻也陷入空前危機。談起兩段婚姻與事業瓶頸,許錦源有些無力,他難掩傷感地說:「要走得快,就一個人走,要走得久就要大家一起走,我已經四十幾歲,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況與存款,退休都可能有問題。」所以,對他來說,視為終生事業的肉骨茶店存續興衰很重要,他認為改變或轉型才有發展契機,因此他到台灣取經,找尋生機與商機,「台灣有馬來西亞人喜歡的食物口味,如奶茶、滷肉飯等等,兩邊的口味相通,我希望在甜品跟飲料項目多下功夫,可能另外成立甜品跟飲料店,或者調整成為複合式肉骨茶餐廳。餐廳最賺錢的就是飲料,目前店內飲料多半是羅漢茶、菊花茶或汽水,我們那一區沒有甜品店,而馬來西亞人喜歡甜品或甜食,我想爭取的是60%不吃豬肉但愛吃甜品的穆斯林消費者,引進台灣式甜品。」
奇香的主要消費族群是22-50歲的工人,前幾年因為順風順水,沒想到改變或轉型,近來生意陷入瓶頸倒讓許錦源正視「新鮮感」這件事,未來一至二年內,除了引進台式甜品及飲料,他也希望每半年製造新元素,以維持消費熱度,他分析:「我們那區70-80%是做吃的,每個月都有新店開張,只要別人開張我們的業績就會跌個20%左右,所以每半年左右最好有新的元素加入才能保持競爭力與新鮮感。」此外,他也積極尋求與穆斯林食品認證廠商合作,未來不排除在台灣開設具有馬來西亞風味的肉骨茶店,希望把馬來西亞的飲食文化帶到台灣。
黑暗降臨 黎明不遠
面對事業瓶頸與婚姻低潮,43歲的許錦源深深明白,重生的出路需要靠自己找,除了力挽事業狂瀾、積極爭取小兒子的撫養權,他也積極投入馬來西亞雪蘭莪金門會館會務,希望為老化的會館注入新血,找尋另一種重生之路。
2015年加入金門會館青年團的他擔任三年秘書,也是現任青年團第二副團長(2018-2021),算是會館中最活躍的份子之一。事實上,金門會館是他父親許丕全蓋的,「父親對會館是有貢獻的,我想,他走之後,是不是該由我這個兒子繼續幫忙呢?如果金門子弟再不進入會館傳承文化,到我的下一代可能根本後繼無人,所以今年我們開始籌辦一些符合年輕人口味的活動,比方『第一屆金青洋溢激勵營』,讓他們產生歸屬感,我們也嚐試吸引17-18歲年輕人先進青年團,慢慢培養。從今年的激勵營及後來的中秋節活動看出成效不錯,等於給老一輩會館成員吃了一顆定心丸,接下來我們也比較可以放手做。」
歌德經典語錄:「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而上帝通常只會給人剛剛好的考驗,只要面對,苦難終將過去。回顧前半生,自認很正能量的許錦源笑說,自己是down的時候比別人down,但恢復時間比別人短的那種人,「一件事如果讓我一直悲傷,我會很辛苦,也會討厭自己,我認為悲傷有時間,該過時就該讓它過,不要困住自己,讓自己辛苦,要學會調整自己。」
未曾造訪金門的許錦源將於12月1-9日隨尋根團訪金,雖然詳細行程未定,但他很期待這次的金門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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