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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遺產與金門戰地史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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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在解除戰地政務後國軍兵力逐年精簡,相較於過去十萬大軍的年代,金門的經濟、社會與環境景觀也隨著軍人的減少而改變。回顧金門過往的歷史,「軍事防禦」一直與這個島嶼的生存發展相依,不論是明清防禦海賊下的空間發展思維,或是20世紀前期反映在民居、洋樓的防禦構造、設施。特別是1949年後的戰地歷史,金門島嶼堡壘化,容納的不僅是龐大的部隊,也改變了這裡的文化與社會發展。如從世界歷史來看,這段冷戰的歷程刻印的是人類史的重要時段,至今,仍可由遺存的各種工事、設施,隨處可見的軍事碉堡、營區及陸續釋出的文獻,一窺該年代可歌可泣的故事。
這些暗黑遺產(Dark Heritage),代表的是某個時段、年代的爭議記憶,其每個場景都蘊藏了故事,它可能是某些人的痛苦、掙扎,或是國族與政治下如螻蟻般犧牲奉獻的經驗,而其建構過程及其烙印在軍、民上的傷痕則是戰爭苦難的代表,記錄著血汗與淚水。重新檢視暗黑遺產,不是為了引發痛苦記憶,而是希望藉由遺產的真實性、故事性,讓後代子孫理解先祖們的辛勞、悲苦,及戰爭的殘酷,並以史為鑑,莫再重蹈烽火的歲月。
因此,世界上已有許多因戰爭而留存至今的遺址,保存下來轉化為博物館、紀念館,藉由暗黑旅遊(Dark Tourism)作為教育與觀光場所。例如,德國納粹於二次大戰期間的波蘭奧許威新(Auschwitz)集中營,殺害了數百萬猶太人,自1945年後便保存為博物館,至今已是世界文化遺產;日本的廣島原爆圓頂遺址亦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它訴說著人類歷史上創造的最具毀滅性力量的象徵,希望透過遺址的保存,呈現全世界人們追求和平的願望。法國北部、諾曼第等地,則至今仍有無數的第一、二次世界大戰所遺存的碉堡、軍墓、博物館等,亦已納為法國登錄世界文化遺產的預備名單,接受適當的保護與管理。相較於金門,當前保留的戰地史蹟,在實體上保有無數的軍事碉堡、坑道、戰地景觀和工事紀念物,在「無形」上仍有許多戰地政務時期所遺存的種種影響,實兼具從「暗黑遺產」(戰爭、悲劇)走向肩負和解、和平的正面教育示範與啟示作用,可代表人類追求和平共存的普世價值。
近期因花崗石醫院內裝拆除工程並規劃為儲酒所用之討論,若從大歷史觀之,金門實仍須擁有更宏觀且戰略式的思維,以重新檢視這些戰地史蹟的價值及與金門永續、歷史文化、觀光發展的意義。作為全世界極少數、能彰顯特殊歷史文化下的戰地史蹟的花崗石醫院,經構造、設備、環境與價值的專業評估,再從文化資產、世界遺產真實性的原則下給予應有的對待,相信此未有產權爭議、符合多數民眾正面看待的此類遺產、軍民共同記憶的歷史場景,能獲得最佳的保存規劃。
縣籍退役將領,曾任國防部常務次長的黃奕炳將軍,近期曾對金門青年學子提出「我有一個夢」一文,文中指出:「我們保留、珍惜這些日漸頹圮的史蹟,不是選擇遺忘刻骨銘心的痛苦,不是漠視那段艱辛經營的過程,而是要永遠記得那段不平凡的歲月。堅定的告訴自己,戰爭殘酷、和平可貴!牢記經驗教訓,絕不重蹈覆轍!尤其要讓那些印記和史蹟,成為反哺家鄉苦難的資產,讓我們的孩子們,有一個可以永續經營的家園!…」。
在當前如火如荼推動金門古蹟保存時,實應重新檢視此類戰地史蹟作為「暗黑遺產」類型的重要性與價值意義,並作為金門文化資產保護、教育宣導的新行動。藉此,凝聚共識、也將是提昇民眾認同與展現保存自我歷史文化的契機。讓我們共同來努力,為下一代保留更多的戰地歷史與文化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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