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地36———金馬解嚴十五周年》紀念特展談戰地政務時期文物與民主記憶的保存

左邊是「八三一軍中特約茶室」遺址、中間是「開浯恩主」唐牧馬侯祠遺跡、右邊是「現代恩主公」胡璉將軍辦公室遺留；金門的歷史時空在這裡交錯，︽戰地36│金馬解嚴十五周年︾戒嚴人權系列展在此登場，予以參觀者視覺上產生相當的震撼，因而在︽戰地36︾開幕當天，與會參與「金馬民主運動」的翁明志等民間人士及來訪的文建會主委翁金珠等官員都希望中央與地方能在原址或另尋一地，共同推動建置「戰地政務暨金馬民主運動紀念園區」(紀念館)。我們以為，人文與軍事地景既能相依而存，戰地政務與民主運動，過去看似對立、衝突，解嚴以後，又如何不能和平、交會？用一個紀念園區或紀念館，來陳列、還原那一段史實，如此，金門人將可保留活生生的歷史記憶，外地人也可有個進入戰地歲月的窗口，金門旅遊也將多出一個「軍事地景再創造」景點。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七日，金馬解嚴、終止戰地政務，回顧金門解嚴那一天，時任行政院陸委會文教處長的龔鵬程、中興大學教授林景淵等一行人有機會成為解嚴日的第一批訪客，來金門發表「兩岸互動中的金門」專題演講的龔鵬程，後來撰文︿金門新時代之夢﹀描寫道：「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七日，金馬戰地政務實驗終止了，大街上人人喜形於色；幾個民間團體，更是把這個日子當喜事來辦，金門，是在轉變中。由︽金門報導︾發起的『燃放千尺鞭炮慶祝金馬解嚴』活動，從金城鎮公所迤邐近一千公尺的一長串鞭炮，在縣長陳水在、議長盧志權、︽金門報導︾社長楊樹清和我燃香點放後，炸起一片煙硝。鞭炮聲震耳欲聾，一路霹靂啪啦，幾個武術社舞獅隊也隨著炮光與煙火舞動起來。這一幕，熱鬧又溫馨，在歡愉中，金門人彷彿看到了新的希望。」對照於解嚴那一天官、民互動的熱情，十五年了，金門人看到「新的希望」？

除了解嚴日一千公尺鞭炮的燃放令人記憶猶新；十多年來，金門不曾再現過任何形式的紀念活動；直到今年七月十五日，台灣地區解嚴二十周年的大規樣紀念活動，才又喚起金馬人「也有屬於自己解嚴日」的記憶。一九四九年起的戒嚴加上三十六年之久的戰地政務實驗，再加上戰地政務終止後隨之施行了七年的軍事特別法︽金馬安輔條例︾，嚴格看待，金馬地區的戒嚴狀態、戰地屬性，超過半個世紀，以一個區域而論，打破了世界紀錄，也堪列一項「金氏紀錄」，現任金門信用合作社總經理莊熊水在當年「五○七反戒嚴」的立法院公聽會上痛陳「如果戒嚴能保障安全，那麼行政院該向聯合國申請專利，向全世界推銷戒嚴的功能」，某種程度反映了金馬人處在長期戒嚴、軍管，民主路漫漫的無助、無奈。

經過漫長的煎熬、等待，以及一群民主運動人士上街頭的抗爭、吶喊，民間力量的爆發，才加速了軍管體制的鬆動，金馬得以解嚴、還政於民，也才有民選縣長、金門縣議會的產生，以及開放觀光、金馬小三通，甚至創造百億商機、帶動社會福利的金酒產業，也都是解嚴、終止戰地政務以後才得以展現的豐沛社會經濟能量。

金馬解嚴十五周年了，金門僅見的一個紀念活動、歷史特展，由金門縣鄉土文化促進會主辦的︽戰地36│金馬解嚴十五周年︾，在昔金防部司令胡璉辦公室的庵前村民防戰鬥坑道推出，拋開政黨與意識型態，純就還原歷史、記憶歷史，這個展覽所呈現的戒嚴、戰地政務時期各種管制品、人民影像及金馬人爭民主的過程，仍是歷史紀錄的真實呈現，儘管，「過去的已過去了」，可以不再計較過去環境時空所造成的悲與痛、怨與傷，但不能遺忘一段金馬人民共同用血與淚走過的一段島嶼生命史，基於保存歷史記憶，︽戰地36︾之後，我們期待一座「戰地政務暨金馬民主運動紀念園區」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