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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我與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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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個人自由受到高度尊重的年代,言論的百家齊放與資訊的普及氾濫似乎已成一種常態。對比於之前封建時代或威權時代的壓抑,這樣的解放不能不稱之為進步。但晚近政治人物屢屢出現煽動性、攻擊性、不負責任,甚至粗暴的話語,卻一點一滴地腐蝕社會成員之間的信賴,加深自我與異己的族群界線,使得「共同體」的建構更為困難。

而英美式的自由民主、資本主義體制之核心價值奠基於「新教倫理」的普遍認知。也就是說,西方社會的自由民主在經過宗教改革以後所形成的新教(基督教),對於近代資本主義的發展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中,西方社會對於個人(小我)與群體(大我)關係之意識與態度,有相當多的討論,值得我們的社會參考。

有一個已被遺忘的真實故事,可以做為討論「大我與小我」議題的範本。晚清、民初著名政治家與學者梁啟超於1926年因尿血症久治不癒,在不顧朋友的反對下,毅然住進美國人創辦的北京協和醫院(亦為孫中山晚年治療的醫院),並進行了腎臟切除手術。不幸的是,因為協和醫院院長劉瑞恒的疏失,誤切那顆健全的腎,使得術後僅靠壞腎支撐的梁啟超更似風中殘燭。

當時,協和醫院備受質疑與責難,梁氏的學生如陳源、徐志摩等人以「白丟腰子」為題,透過媒體對協和進行口誅筆伐、興師問罪,一時之間,嚴重動搖了中國社會對於西醫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信任。身為受害者的梁啟超,不但沒有狀告院方,還硬撐著晚年極為脆弱的身軀寫下︿我的病與協和醫院﹀一文,帶著半辯護的口吻,努力維護西醫的聲譽,誠懇呼籲:「我盼望社會上,別要借我這回病為口實,生出一種反動的怪論,為中國醫學前途進步之障礙││這是我發表這篇短文的微意。」1929年1月19日,梁啟超與世長辭,享年56歲。

晚年的梁啟超默默承受著身心的苦痛與煎熬,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他所篤信的科學與進步事業,而代價是他的整個生命。與其說梁啟超「白丟腰子」是被他所「篤信的科學」所害,不如說他通過個人的犧牲為科學在中國的發展做出貢獻。

當然,梁啟超的例子並不適用於今日的醫療糾紛,但他卻展現近代中國知識份子對於自身信仰的一種堅持。「小我」(被誤診)的遭遇,在與「大我」(西醫、現代科學)相比,顯得不重要。如果當時梁氏的處理態度與方式不是如此,而是採取符合人性常理之控訴,勢必會推遲中國人對於西方醫院的接受度,進而推遲中國文化的現代化進程。

因此,臺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民主體制,千萬要小心維護,不能走回頭路。政治人物的話語及行為必須自我節制,選民也該明辨是非,唾棄偏離「就事論事」的口水批評,讓「倫理」││這個離我們愈來愈遠的價值觀被找回來。儘管,民主體制不似集權社會有「效率」,媒體上也不會一片「和諧」,但走過威權與軍管的我們一定要有信心,相信華人是可以運作也適合民主生活的,這些亂象必有終結的一天。

我們希望在選舉期間,任何因為政治立場、政治利益的不同所做出對金門的各種批評,必須根據事實、謹守分際,拿捏「小我」與「大我」的界線,尤其別讓「小我」侵害了「大我」。任何惡意糟蹋臺灣、糟蹋金門的作為,或許可以短暫取得政治資源,但絕對經不起歷史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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