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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歷史需要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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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昨為二二八事件六十一週年的紀念日,藍綠陣營均以自己的方式舉行紀念活動。但在面對具有高度政治意涵的歷史時,一樣各自表述、毫無對話。

金門縣政府則是為了呼籲中央政府在紀念二二八事件時,也能比照將古寧頭戰役、八二三砲戰列為國定紀念日,而採取了不同於內政部規定的作法,以升上三面金門縣旗取代國旗降半旗,成為媒體上的焦點。

二二八事件及白色恐怖的歷史,該不該反省與紀念?當然應該!金門所承受的保衛台灣之各次戰役,該不該反省與紀念?無庸置疑!但吾人認為,不同的歷史事件不應製造相互排斥與對立的論述,而應以同理心看待之。

義大利歷史學家克羅齊(Bendetto Croce)稱「所有歷史都是當代史」;英國歷史學家卡爾(Edward H. Carr)指出「歷史是史家和其事實之間不斷交互作用的過程,『現在』和『過去』之間無終止的對話」。法國思想家傅柯(Michel Foucault)更提醒我們「知識由權力而生」,來剖析各種知識生產背後的權力機制。從這些觀念可知,兩蔣總統時代的二二八事件歷史之所以隱晦,以及當前各黨派對於這段歷史的詮釋權之爭,其關鍵都是權力,或更精準地說,是政治利益。

李縣長講得對,若沒有金門這兩場戰役,台灣就沒有升旗、降旗的問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金門是中華民國台灣主權獨立的屏障。除了在地居民生命財產、精神的損失外,也有不少台籍軍人在這裡犧牲奉獻。換言之,金門應該成為我們建立命運共同體的起點,至少是台灣現代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非常可惜,在部分狹義台獨主張者的心中,僅僅願意回歸︽馬關條約︾、︽舊金山合約︾的「傳統領域」---台灣島與澎湖,金門並不存在於版圖中。這一點,中央政府必須正視,否則對金馬居民及當年服役於前線的台灣人有所虧欠。

然而另一方面,隨著研究的開展,金門在軍管時期白色恐怖案件一一浮現,菁英被波及、社會被噤聲、家產被強佔的情況,與台灣本島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及1950年代的清鄉運動,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按理說,兩者具有相同的時代背景與共通性,俱為轉型正義所必須處理的課題,也是未來歷史學家可以投身研究的領域。古寧頭戰役、八二三砲戰的「歷史」與二二八的「歷史」實在不需要彼此互斥,「張飛打岳飛」,不然只會模糊焦點。當我們要求他人了解戰爭對於金門所造成的苦難歷史時,也請將心比心了解那些一心從殖民地的禁錮中掙脫開來的台灣人心理,他們從真誠迎接祖國、進而失望落空、甚至遭到屠殺的歷史,確實需要被認真對待。

民主自由社會的可貴,在於尊重多元史觀,亦即不同歷史經驗與論述需要相互理解、對話。漢人必須了解「吳鳳」、「吳沙」的歷史文本對於原住民的傷害有多大,才會學著尊重其他弱勢族群。歷經日本殖民統治者與歷經對日抗戰者,也應深刻理解對方的歷史經驗與創傷,才有助於和諧共存。金門的戰役,不僅是金門的歷史,它更是台灣的歷史、世界的歷史;從這裡反省戰爭所帶來的傷害,會是人類文明的重大進程。

李遠哲博士在接受李四端電視專訪時,指出兩岸歷史的共同點就是「反壓迫」,若能從共同點出發,沒有什麼不能談的。中國人自鴉片戰爭以來受到帝國主義的壓迫與侵略,以及台灣人受到日本殖民統治及國民政府初期的威權壓迫,前者必須強調「統一」,後者追求「獨立」,看似背道而馳,卻俱為反壓迫的結果。

唯有以同理心看待歷史,而非計算政治利益,歷史才能幫助我們了解「異己」,進而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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