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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文化資產的經營:借鏡馬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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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歷史學家克羅齊(Benedetto Croce)曾經說過:「一切真的歷史都是當代史」。若進一步沿用他的觀點,我們可以說:文化資產的保存都是為了當代社會。失去了當代的理解及對話,文資保存只是失去根基的復古癖好。公共財政之所以要支應這些私有文資的保存,就是要使之與當代重新發生連結,進而讓公共效益極大化。
這上述觀點來看,馬祖近年來的文化治理值得金門參考。先是四鄉五島全境登錄為戰地文化景觀,以分級治理的機制對待之,保存、轉譯及創生策略並行。接著,連江縣政府採取了一種國際化的行銷,以提升知名度且招攬遊客。這就是國際藝術島計畫。國際藝術島嘗試以藝術創作介入戰地文化景觀的轉型,賦予軍事營區或其相關的場域一種新的美學體驗及文化敘事,並得以吸引遊客前來,帶動地方經濟的振興。
2022年,馬祖國際藝術島(Matsu Biennial)計畫正式登場。主題訂為「島嶼釀」(Island Brew),以五個概念做為整體核心精神,包含「風土」、「時間」、「計畫」、「空間」與「文化」,分別在五個島展出,包含41個團隊所執行的8大計畫、39件作品、3個空間策展,作品分散於各島的軍事據點、傳統聚落、港口、廢棄候船室、舊士兵特約茶室、戶外空間等,藝術家們希望帶領大家窺見過往歷史的同時,也再次發掘馬祖的新魅力。整個計畫由中華文化總會、連江縣政府文化處共同策劃,也得到包括交通部等相關部會等經費支持。作為一個行銷計畫,馬祖國際藝術島算是成功。首屆的馬祖國際藝術島計畫獲得德國這項設計大獎中的Brands & Communication Design獎項,讓這場風土文化交會、戰地景觀轉譯的藝術共同創作計畫獲得很大的國際迴響。展覽期間吸引了超過3萬人次的遊客到訪。Vogue Taiwan甚至以「台灣版瀨戶內海藝術祭?『馬祖國際藝術島』開創離島新風貌」為主題,大幅報導了這場藝術展演活動。國際藝術島計畫已經產生顯著的效益。
2023年9月推出的第二屆馬祖國際藝術島,策展主題為「生紅過夏」(Ruby Red after Summer)。主辦單位於策展論述中以馬祖人釀製老酒的風土文化的概念描述這一場藝術節慶,通過這樣的集體記憶連結到居民的日常生活及情感結構,以及糯米發酵轉變成桃紅色老酒的視覺意象,寓意著藝術創作對地方社會帶來的改變。策展論述中提到了馬祖國際藝術島計畫是一個以10年為期的長期思考,不只是地景的改造,更是社會轉型的文化工程。同時也是作為文化遺產的馬祖戰地文化景觀重新向公眾開放的一種策略,是地方社會面向後戰地時期的文化實踐。
從上述的策展論述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理解到國際藝術島計畫嘗試根基於風土環境的努力。將馬祖日常生活中關於老酒釀造的集體記憶,引申成為一種藝術借喻,讓後冷戰時期的島嶼得以在空間、文化、社會、經濟等層面迎來新的想像。
事實上,馬祖國際藝術島計畫的原型是日本「瀨戶內藝術季」(Setouchi Triennale)。這是一個通過藝術行動嘗試解決日本邊陲地方的真實困境,特別是人口減少、老齡社會所帶來的社區活力的衰退,進而找回昔日歷史榮光的文化使命。而馬祖國際藝術島作為臺灣版本的一種藝術行動,除了面對自身困境外,應能有將問題普遍化的嘗試。唯有如此,國際藝術島才不是自言自語,才能在跨文化對話的網絡社會中獲得更多的共鳴,也才具有累積更深厚的文化軟實力的機會。而這種軟實力是全球化下地方發展的永續策略。
金門的文化底蘊在華人社會中名列前茅,我們總為先祖輩的成就感到無比榮耀。但是平心而論,在文化治理及系統性的活化利用上,馬祖已經走在金門的前面。文資不是只有指定、登錄,更重要的是使其活化利用,援引民間的動能;當世界各地早已經揚棄凍結式保存而有更多創新思維時,金門原地踏步。文資是當代社會的議題,考慮歷史、文化、藝術等價值留存外,考慮包括財政紀律在內的公共效益極大化,應成為社會共識。向馬祖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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