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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果樹觀瀑記

發布日期:
作者: 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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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黃果樹六公里有一個以蠟染聞名的布依族山村石頭寨,那是全部用石頭建造的。自遠處遙望,整個村寨處於一片廣闊田園中的一座山頭上,儼然就是一座石頭壘築的大城堡。石頭寨在山環水繞之中,寨前一片綠色的田疇,寨後一簇簇密密的灌木林,滿山翠綠,寨旁有條石頭河蜿蜒流淌,河水清澈如鏡,琤琤琮琮十分悅耳;在這片黛色濃碧中,五孔石橋與碧波清流渾然一體,形成特殊的山寨風景,那股山綠水綠空氣也染盡綠意,散發出幽徹、靜謐、朗朗之氣,直刻入人心的心坎裡,呈現一個與世無爭,遺世獨立的桃花源。

石板房依山勢而築,高低錯落的房屋,疏疏密密看似無規無矩,然舒展得恰到好處。儘管序列佈局是粗糙的,不合規矩的,卻常存在出其不意的構思,運用彎曲或曲折軸線產生不規則的視覺平衡,讓人覺得它是美的,這不僅僅增加了巷道的趣味,更重要的是一旦強敵攻破寨門,曲折迷離的寨內巷道有利於進行巷戰。當時社會動亂,常有土匪襲擾,石頭寨的山頭上有一座清代修建的石頭城堡,那是村寨的最後防線。好在石頭城堡易守難攻,再加上根本沒有什麼貴重值錢的東西,所以土匪們往往只是掃蕩一下就撤走了,時過境遷,至今城垣遺址還在。

石板房是貴州最具代表性的一種民居形式,分布在貴陽市西郊地帶和安順地區所屬的幾個縣,貴州四處是石頭山,山岩裸露,從山腰伸展出一塊塊的石板,層層疊疊,平直整齊,猶如機械精密切割過。當地人就地取材,從石頭山上取下來的石板,就是現成好用的建材。只要有力氣,石板隨便採,不需要專業工匠,也沒人干涉。石板的種類雖有好幾種,但大都採用三疊紀的灰岩,岩層層理分明,層間厚薄不等,而每層厚度都相當均勻。開採時,在石板上先按需要的尺寸劃線,沿線用鑿子把線鑿成凹線,等下過雨後,雨水滲進了岩層,才能用鐵鍬一撬就是一塊石板。

據石頭寨的老人說:石板屋冬暖夏涼,在「天無三日晴」的貴州,雨水雖多,但是石板不僅不怕滴水,也沒有滲水的煩惱。只是有個缺點,就是每隔十年,必須將屋面上的石片全部檢查過,風化的石片瓦要全部換掉,否則會漏雨。看來上天特別賜給當地人這麼好用的建材。

向房頂上看,各種形狀的石片厚度約兩公分,上層壓著下層的方式,一片片形狀各異的石片要舖得像瓦片一樣又不能舖得太厚,相當不容易。尤其是石片頂不用脊瓦,而利用一側屋面突出壓住另一側屋面的作法,又具有防雨作用,非常有創意。

走進石頭房子裡,出乎意料的是組成石頭房子骨架的居然是木頭,石頭牆根本不用來承重,房中也無石柱,支撐樓板和房頂的垂直重力是木柱。大量地採用石材,卻又不按結構力學的要求來使用它,是對石頭這種材料的特性不瞭解還是較大的石材採集不易?這些石板房門窗都開口很小,加上石頭圍封外牆,在多雨少晴,濕度高的貴州地區,對通風、防潮和採光等方面都相當不理想,怪不得屋裡有股霉味。

石頭寨屬於砌牆石板房,不同於貴黃公路旁滑石哨寨的壁頭石板房,壁頭石板房為懸山式屋頂,有類似短廊的門斗;而石頭寨則沒有門斗的設計,屋頂為硬山式,雙斜面頂的平房或樓房,以當地盛產的薄石板蓋頂,樓房一般是上層住人和儲存糧食,下層存放雜物或圈牲口,這種石板房,久經風雨,潔白如霜,獨具特色。

石頭寨的布依族婦女擅長蠟染,古名「蠟纈」的蠟染,是中國古代優秀的印染工藝之一,有機器所不能替代的獨特風格。通常以蜂蠟、樹脂做防染劑,首先用蠟刀醮蠟,在麻、棉織品上畫好所需的圖案花紋,用蓼科植物作為藍靛色的染料浸入染缸染色,然後脫蠟,色布上便能顯現所設計的圖飾來,藍、白相間,比藍印花布更多一層「冰紋」。不同的民族風俗和審美特徵,形成蠟染的不同藝術風格。布依族的姑娘從六、七歲便開始接受母親及長者的薰陶,稍長學習此項技藝,才能獨自染製新衣。觀布依族的蠟染成品多為單色,即藍底白花,其蠟染圖案紋樣極為豐富,多用於衣領、袖、裙上,大多數取材於自然界及幾何圖形,喜用龍爪菜、茨黎花和渦狀、波狀、連鎖式花紋,非常樸素、典雅、寫真。不僅成為布依族姑娘們顯示個人的創造才華,獲得好聲譽的手段之一,更對它付出耐心和巧思,每件成品都代表了成就和榮耀。充滿對美好生活的追求,體現出少數民族文化的積累、昇華和多彩。

再沒有比傾瀉而下的瀑布更令人振奮了!看到黃樹瀑布的瞬間,我臉上的神情都凝固了,讓人目瞪口呆,幾疑是夢幻。看了廬山三疊泉飛流直下三千尺,雁蕩山三折瀑珠簾掩翠樓,大龍湫銀河落九天,覺得在華夏這塊土地上,任何飛泉瀉瀑都沒有比它更壯觀更迷人的了。明代地理學家徐霞客對它「搗珠崩玉,飛沫反湧」的氣勢,對其「闊而大」的特點作過精彩描述,其雄厲之勢則「所謂珠簾鉤不卷,匹練掛遙峰,俱不足擬其狀也,蓋餘所見瀑布高峻數倍者有之,而從無此闊而大者。」看了那飛瀉直下,聲響如雷的大瀑布,您才真正體會什麼叫驚心動魄的吸引力。

白水河急湍的流水從頂寬八十四米,高六十七米的巨大懸崖上傾瀉而下,河水滾滾滔滔傾雲倒雪,狀如白練,其聲勢如千軍吶喊,萬馬齊鳴、半空劈雷;其形如萬練飛空、氣勢磅礡,令人大有風起雲湧,波湧浪翻之感。又如千斛珍珠盡瀉腳下碧潭,晶瑩耀眼,水珠竟揚起數百米,飄揚洒落。夕陽西下時,由於濺珠的反射,化作長虹一道,橫貫整個瀑布,萬千氣魄中平添詩情畫意。

在瀑布對面的峭岩上建有觀瀑亭,佇立觀瀑亭前,飛濺的水霧,迷漫兩岸如細雨般撲得遊人渾身濕漉漉的;那翻滾的巨浪所挾帶的颶風令人搖晃不已,仍能深刻地感覺到它巨大的力量和雄偉氣勢。在這裡,瀑布和峽谷全景盡收眼底,望正面,可觀飛流奔騰噴薄之狀;俯瞰,可見下游玉龍飛渡,峽谷回流,銀灘輕瀉。亭下林木茂密,岩高澗深,野花長滿山坡。亭前有一曲折蹬道,沿石級而下,可直達谷底再過橋,來到瀑布跌落處犀牛潭,仰望瀑布,驚心動魄,這就是黃樹瀑布,這分明就是一條倒懸的天河!犀牛潭三面環山,潭水幽深碧綠,與上游白水河皎皎如帛,清澈見底的水色成鮮明對比。潭水幽深神秘,跌宕而下的狂濤,落進深潭,轉眼化成沉靜的漣漪和迷離的水霧,構成「水底冒煙」的奇景。從潭中升騰起來的層層水霧撲面而來,使人頓感清爽涼快,彷彿是一幅神秘幽美的世外圖畫。整體看來,瀑布景觀不但和山水斷崖湖潭,搭配的非常巧妙,在雄峻之中不失柔媚婉約之美,充分顯現出動靜皆宜的意境,不啻置身人間仙境。

欣賞黃樹瀑布,絕不能只從一個角度去看它,而要由正面、側面、俯視、仰視、遠看、近看,甚至從它的背後來欣賞,才能充分領略它的風采。因此,能走進黃樹瀑布,已經是叫人難以忘懷,但若不繞過瀑布進入水簾洞,那將是終身遺憾的。

在瀑布後面,巖壁凹成一洞,名曰「水簾洞」。洞口為瀑布所掩蓋。回到觀瀑亭,再朝亭下一條曲折的磴道,直抵陡崖下的水簾洞。一路走去,轟鳴的水流就在你身前掠過,它奔騰咆哮,觸手可及。鑽到瀑布後面,六個洞窗被稀密不一的水簾遮擋。洞口水草茸茸,涼風習習,雲雀、雨燕、岩鷹翱翔其間。洞壁四周布滿了許許多多狀如帷簾的鐘乳石,瑰麗紛陳,令人仿若置身於水晶宮內。

站立洞內觀看洞外瀑布,則是另有一番妙趣;只見洞口玉簾遮掛,狀如抽紗;耳聽轟雷滾滾,滔聲不絕。時屬盛夏,涼意徹骨,那種氣勢,真難以形容,總之,身臨其境,使你抓狂,不禁大呼小叫,但不論怎樣的大喊,都被雷鳴般的水流聲蓋住了。

洞窗中有一個底部向前突出,形成天然陽台,站在上面伸手可觸瀑水,稱為「摸瀑台」,讓人縱情地激賞瀑水擊手的樂趣,站在台上,瀑花飄灑,清涼無比。如將手伸出觸摸瀑布,水流衝擊手掌心,令人隱隱作痛,至此才真正體會黃樹瀑布的震撼力。於洞中觀瀑布,聽濤聲,又是一種享受。

如果說,瀑布是一個集神、奇、美、妙、絕於一身的誘惑。神,其勢雷奔雲泄,聲震九皋;奇,其瀑雲垂煙接,萬練倒懸;美,其水細似珠簾,粗若冰柱;妙,其景遇熙陽照映,便霞光遍地;絕,其瀑面寬,水量遒勁,雄居全國之首,這便是黃樹瀑布的氣魄和精神。

光憑黃樹瀑布就以「雄偉、壯觀」名揚四海,更何況「黃樹瀑布」風景區並不只一瀑,而是一個瀑布群!跌宕生姿,展現不同的風貌,綻露了瀑布的萬種風華;可稱為「瀑布的秀場」或「瀑布博物館」。面對這樣的瀑布群,我再一次被震撼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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