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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五類出國記

發布日期:
作者: 胡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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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
文成縣是浙江溫州地區最偏僻的山區,文成人被溫州市一帶人譏為「山頭擂岩」意思是終日在山上與石頭為伴。我家是住在文成更偏僻的山莊,地名叫周墩,全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姓胡的,所以姓胡在那邊是大姓,我的老祖宗是住在村莊外的小村莊,地名叫嶺根垟,據說是因為人丁不旺,曾經連續十八代都是單傳(都是獨子),所以歷代都受大村莊的胡姓欺凌,大胡欺侮小胡,苦不堪言,到了我的曾祖父才生了六個兒子,我的祖父是最大的,我的祖父生了五個兒子,我的父親最小,但讀書很聰明,祖父六兄弟決心集資培養我父親,希望日後能有個一官半職,得以出出被大胡欺凌的一口氣。
文成當時沒有中學,所以想要繼續讀上中學就要到瑞安去讀,父親也很爭氣,知道祖宗要栽培他,在學校非常勤儉,用功讀書,中學畢業後(當時沒有高中,中學等於高中)便直接到廣東考上黃埔軍校第六期三年後畢業。
畢業後派到中央軍事委員會的特務團任排長,當時軍事委員會的委員長是蔣中正,特務團以後改為侍衛團,父親升到營長時抗日戰爭爆發,即調到訓練新兵的21補訓處擔任上校團長,抗日戰爭快要勝利時擔任第三戰區上校參謀,因為是幕僚職務,抗戰勝利後被集中在杭州的十二軍官總隊,擔任上校大隊附,之後上級聲稱抗戰已經勝利,不需要這麼多的軍隊,因此要軍官自動退役還鄉,當時父親服從上級指示,辦理退役,民國35年底,當時領到的退役金可以在市面上買到三兩多黃金,母親想住杭州等我小學畢業再返回故鄉,就把這筆錢借給同鄉做生意,拿利息來過生活。
萬萬料想不到時局急轉直下,經濟大亂,貨幣貶值一夜之間天差地別,三兩多黃金的退役金,最後買不到一斤米,借給同鄉的錢乾脆就不要了。
這樣在杭州待不下去了,父親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帶著我們回到故鄉了。
回到故鄉一個多月後,父親每天勤拿鋤頭,整地挑水,當時他對共產黨的政策如何,可以說完全不了解,我聽到他對母親說:「以後安分守己,勞動種田,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如果能安居樂業,嶺根垟的環境是最好的,我們住的有三間半木造樓房,有祖父分給父親的五畝多水稻田,門前有一塊菜園,父親不在家時,租給別人種,每年可收到二千斤稻穀的穀租,足以解決一家四口(連最小的妹妹)的食糧,本來還有兩個大妹妹,一家如增到六口,生活就有問題,因此母親硬下心腸,把她倆個送給別人做童養媳,以減輕負擔,因為早期大部分地方風俗習慣向來重男輕女,此舉別人也無議論。
住房寬敞好用,屋旁挖了一個大池塘,種了滿塘荷花,池塘內養了不少鯉魚,清晨空氣清新,我們的房子是同祖父三個弟弟(我叫他三公,五公,小公)的房子連接在一起,總算起來應該有三十多間吧;極像福建客家的土樓,四面有一人半高的石頭圍牆,前面有磚石合造的大門,大門有父親寫的對聯,上聯是:【四面雲山開錦帳】,下聯是:【一泓溪水繞欄階】,橫聯是:【瑞氣盈庭】,前面溪水,是從高山流下的礦泉水,水清見底,可見魚蝦悠游,村口外有一石塊造的拱橋,已有二百多年歷史,橋上有木造涼亭,供來往行人歇腳之用,與距離不遠的土地廟(我們稱楊府爺廟)也有二百多年歷史,溪口有一小山很有趣,極像一隻鵝,鵝頭就伸到石拱橋外的清溪喝水,樣子很可愛,鵝頭山背有一古廟也有兩百多年歷史,初一,十五,遠近村莊都有不少人來進香。
我們一家,正過著優美的環境和安靜祥和的生活中,卻忘了政權改變後的風險和危機。
《災難臨頭》
一九五○年正月初五午夜,剛快快樂樂地過完春節,正在睡夢中,萬萬想不到已經大禍臨頭,玉壺區警備班包圍了我們的家,凌晨他們已經全部進入石圍牆內,將所有五、六家的木門劇烈地敲擊,進入後找到父親,要將父親綑綁!父親當時很鎮定的說:「有什麼事等我洗完臉,刷完牙再去,好嗎?」,警備班長則勉強同意,漱洗完畢,被綁上麻繩,帶去玉壺區公所,在區公所關了2天,用吊打和嚴刑,逼我父親要承認他們所編造出來的罪行,說我父親參加游擊隊的假證據,父親知道他們想置他於死地,因此決定找機會逃亡,心想假如被發覺,也不過一死而已,第三天玉壺區公所警備班把他押解到文成縣政府,縣政府的秘書訓斥我父親說:「你已經罪證確實!」,原來玉壺區已經同縣政府串通好了,因此當警備班交給縣政府警備大隊時,父親多次要求去廁所小便,看看都不是逃脫的好地方,後來父親要求去大便,大便茅坑在縣政府牆外,木造茅坑後面是一片菜園,前面是幾片木板隔住,裏面有四個坑洞,看守衛兵在前面等候,父親進去後看裏面有1個人在大便,父親輕輕說:「這裡很臭」,旁邊大便的人也說:「是呀,很臭」,他不知道父親是犯人,父親說:「我到後面去大便」,便以最快的速度從廁所的後牆跳出去,向大街鬧區疾去,約莫十分多鐘,看守衛兵在外喊叫:「好了沒有」,旁邊大便的人以為在問他便回應著說:「還沒有好」,再過五、六分鐘,看守衛兵等得不耐煩,進來一看已不見父親,急問旁邊大便的人說:「剛才進來的那個人呢?」,那個人便回說:「他說這裡很臭,到後面去大便了。」衛兵著急地說:「他是犯人呀!」,坐著大便的人說:「我不知道呀」,於是衛兵到牆外已不見父親蹤影,急著回警備隊回報,警備隊立即全隊出動向市區大街搜查,並下令發現時可就地槍決。
《父親逃離虎口》
父親逃離大街鬧區,有好幾個認識父親的老人,怕父親被找到,當大批警備隊員在鬧區搜查時,問到這幾個老人說:「剛才有一個犯人有沒有從這裡逃過去?」,老人對警備隊員說:「犯人絕對不敢逃到大街鬧區,只有往山上逃的」,只因為老人的一句話,救了我父親的命,一百多名隊員全部向靠山的方向搜索,連山上稻草蓋的放死人的棺材屋都仔細搜查,爾後父親逃出文成縣到新安江的淳安縣躲藏在文成遷去的房族兄弟家中,一個多月後,再回溫州,在萬分驚險下渡海到大陳島轉至台灣。
《母子苦難漫長》
當得知父親已平安逃出,母親立即隱藏在文成鎮內親戚家,我在家鄉嶺根垟即由堂伯父和堂哥護送連夜逃離嶺根垟,翻過對面大山,爬過草嶺,在草嶺還聽到老虎的鳴叫聲,嚇得三人拚命奔逃,連鞋子也掉了,爬山時雙手被荊棘割破,鮮血直流,到了午夜才到南田親戚家躲藏起來,大概過了三、四天的時間,約好同母親會合,小妹只有四歲就由四伯父家代養,當時母親身上沒有多少錢,又身懷八個月的最小弟弟「阿榮」,行動甚不方便,千方百計只能逃到鄰近的瑞安縣,在瑞安市區偏僻的小東門租了一間老舊房子,1950年農曆三月小弟「阿榮」在小東門誕生,在那裡的生活費用靠嶺根垟叔伯與瑞安親戚暗地接濟,最後把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賣掉過生活,包括父親的手錶,毛料中山裝,蚊帳等,我還到漁貨工坊揀乾蝦仁殼,一天賺不到一角錢(大米1斤八分),到北門外三都嶺涼亭擺零食攤,母親煎些米餅拿到那裡賣,因無生意所以收攤,也做過把小孩玩的玩具挑過三都嶺到馱山村莊裏面去賣,當時山區沒有現金只有換蕃菇絲乾,挑回來再賣掉,一天也能賺一角多錢,而且非常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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