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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同的國度尋找知音 ──金門陳長慶與越南楊向的隔空跨洋對話

發布日期:
作者: 阮黃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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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麼美麗的碼頭,卻被掛上一個可憐的名字,「無夫碼頭」。其原因不外乎因為戰爭,使得村子裡正常、健康、年輕的男人都背負著救國救民的責任而到前線去了,留下的是他們的妻子和年邁的雙親。而時間流逝,久而久之不見多少男人回來,讓這些妻子從年輕美貌,漸漸地變成了中年婦女,或變成了老人,就這樣一生在孤獨、絕望中等待和犧牲。這些沒有丈夫、不同年齡的女人和還未到結婚年齡的少女,每天忙碌農耕及家務後,喜歡在碼頭邊聚在一起聊天,期望從那些八卦和談心,去消磨時間,更是去消磨她們心中日益變大的絕望和日趨變小的希望。可以說碼頭就是東村的靈魂,它代表這裡所有女人的命運。他們的丈夫因戰爭都一一地離開這裡,留下這些沒有丈夫,一生只能忍受孤獨與犧牲的幼老女人。
所以作者楊向在其小說中,大力著筆描述這具代表性的空間與小說人物命運的聯繫。小說的中心人物,阿幸,就在碼頭邊成長。無夫碼頭見證了她年輕時漂亮、充滿憧憬的愛情,甚至是她們們洞房花燭的地方。同時,它也陪著阿幸走過她被夫家、被丈夫背板後最痛苦的時刻。到後來,當她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她腦海裡顯現出來的也就是那個無窮夢幻和漂亮碼頭。總而言之,楊向筆下的無夫碼頭與阿幸、她母親和其他東村女人的命運息息相關。這些女人就是水碼頭,只能選擇在殘酷的忍受、默默的犧牲中度過她們被冷落、毫無回報的一生。
3.陋習纏身的農村生活
楊向筆下的農村,既可以那麼美麗動人,亦是一幅充滿矛盾色彩的畫兒。而影響那些色彩的表現,就是長期積累下來的風俗與習慣。
東村村民淳樸善良、和藹可親、吃苦耐勞。他們一直以來不怕苦、不怕累地在前一代留下來的土地上耕作,養活自己和為前線無私地服務和奉獻。伴隨著連年無暇的耕種是地方甚具特色的文化活動,如廟會、下人棋、放風箏、放天燈、唱地方傳統歌謠等等。似乎一切與農民相關的活動都被收在楊向的筆下,並且都顯得格外的溫馨和充滿一種無法言語的美感。就是因為那樣,所以雖然戰爭期間生活非常困苦,可謂艱難無比,但閱讀楊向小說,留給讀者的都不是那些窮苦、蕭條的畫面,而是這些耐人尋味的農村特寫。
然而那只是這幅畫比較亮、比較溫馨的一角,而整幅畫更多是深沉和淒涼的色彩。長期生活在窮苦、落後的農業社會,使得許多過時的想法和陋習變得根深蒂固,鎖住他們的意識和觀念,並無情地影響他們的行為,以致讓他們受苦一生,無法逃脫本來可以改變的命運。無聊透頂的遠古咒語讓東村武、阮兩族變成世仇,導致兩族多少世代相互愛慕的男女少年無法走在一塊。唯有阿幸和阿義堅持己見,最終結成連理,卻遭到兩族人,以及村裡老一輩的冷落和諷刺,無家可歸,致使他們洞房花燭之夜竟無法在家裡進行,而要在碼頭邊上演。儘管他們兩人當時覺得無比幸福,卻難免讓讀者為之心酸和流淚。
或如阿仁和阮萬,兩個孤獨無比、互相愛慕的人也無法跳出這世仇的束縛。阿仁是武族烈士之寡婦。她的丈夫和兩個兒子都在戰場上白送了性命,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剩下阿仁,心理是多麼地孤苦與絕望,多麼地希望有人來陪伴她,來溫暖她已死去的心。而阮萬是剛退伍的軍人。他一生為革命、為族人、為村民付出,從未為自己的幸福而想過一分一秒。當兩人發現對對方產生了好感之時,悲劇就來了。阿仁想盡辦法掩蓋自己的感情,內心無時無刻不覺得自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是個不守貞節的可怕女人,深感對不起已故的丈夫和兒子。所以儘管自己多麼渴望被愛、被呵護,也多麼渴望去愛、去照顧別人,她還是這樣默默地孤走一生。而阮萬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從戰場回來,胸前掛滿了革命勳章,讓他一直在過去輝煌的陰影中孤獨、枯燥地生活。他想成為整個家族和這個村里的模範,所以積極參與打理村里的大事小事,從未想過男女之愛,也不顧自己的私人幸福。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強烈強迫、克己的結果。當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阿仁之後,這個枯燥男人對一個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幸福、正常的愛就燃燒起來了。他多麼期盼與她相見,多麼希望用這強健的雙手擁抱她,多麼渴望去愛她,保護她。但兩族的仇恨就在那兒,阿仁是烈士之婦的事實也擺在眼前,而他不就是村裡的模範嗎?村民如果知道他這份感情,他一直以來塑造的形象不就倒塌了?而他又如何與族人交代?就這樣多少夜翻來覆去,想來想去,他們倆還是翻不出這落後、保守、這陋習的藩籬和社會輿論,導致他們「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最孤獨的人了」最終也只是路人兩個。而阮萬後來無意中成為人父,更是因為經不起社會輿論與有色的眼睛而選擇跳進無夫碼頭自盡,結束了其悲劇的一生。
像阿仁、阿幸、阮萬這樣的人,在這個東村裡不知還有多少,他們用自己悲哀的生命和遭遇完成了這幅淒涼、黑暗畫兒。同樣是那些淳樸善良的村民,但在千年陋習和族群關係的關照下,卻顯得那麼的刻薄與殘忍。他們有色的眼光和無情的輿論,剝奪了多少人追求一般幸福的可能,強迫這些人要離鄉出走,甚至還奪走了人的性命,完成了楊向這幅以黑白、淒涼為主的農村畫面。
五、書寫戰爭的日常:陳長慶與楊向的隔空跨洋對話
就如筆者在一開始有所交代,這篇論文與其說是將陳長慶和楊向的作品進行比較與分析,不如說是將他們拿出來進行一場特殊的隔空跨洋的對話。而他們作品中所呈現的內容和面向,剛好極為符合筆者所設想的。以上是兩位作家對隔岸戰友的細書與談心,接下來將進行一場更為深入的討論與對話。
(一)從小說的時空談起
很顯然,儘管陳長慶和楊向都在講述戰爭時代的故事,然而他們故事的背景都不是刀槍劍戟不長眼睛的戰場上,而是以農村、鄉土和人民一般生活為基底。
就一般的戰爭文學作品來講,其藝術空間和時間多數為殘酷的戰場和那些戰役或協定等等。而兩位作家則將時空壓縮到都圍繞著人物的日常生活為主。人物活動的空間都是他們熟悉的臥房、屋子、田園或村里的公共場地。花螺一生所有活動都只在她家裡、田地和村子裡產生。春桃、罔腰仔等又何嘗不是?而楊向那幾乎所有無夫女人的生活也都只在她們家裡、田園和無夫碼頭那兒上演。
值得注意的是,陳長慶和楊向筆下的人物生活背景均為他們熟悉的本土,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充滿創傷的農村。金門因為戰爭的波及以及自身特殊的歷史、文化背景而成為一個男多女少的社會。而越南某東村也因為戰爭,使得村子裡所有健康的男人都得從軍、奔向沙場,形成了與金門恰恰相反的一個男少女多的社會。而無論是男多女少還是男少女多,那裡的人民都在不同的情況下成為戰爭的受害者,都被戰爭剝奪了一般人該有的平凡幸福的人生。所以小說裡才會有那麼多像花螺、罔腰仔、阿仁、阿幸、阿欣等可憐的身份。
不僅受到戰爭的直接影響,陳長慶和楊向筆下的農村還要承受另一種痛苦,那就是傳統社會保守觀念的束縛。就在民風淳樸,觀念保守的陰影下,像在特約茶室工作的陳先生或女人才會受到村民異樣的眼光,甚至出言不遜,侮辱她們的人格。殊不知「只要謹守本分,不與邪惡同流合污,不向惡勢力低頭,不偷不搶不貪污舞弊,以勞力換取來的任何工作都是神聖的,也必須受到應有的尊重,任何人都不能以有色的眼光來看待它、藐視它。 」另外,在金門傳統重男輕女的社會裡,儘管女孩子奇貨可居,卻仍無法自由戀愛來決定自己的命運,而還要被家長們用金錢來衡量和擺弄,以高額聘金來替她們選擇丈夫和夫家,而大多都沒有站在她們的立場為她們尋求真正的幸福和一生的依靠。花螺悲慘的一生就是從這樣的婚俗陋規開始。而秀秀若不是陳長慶有意的設計,恐怕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4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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