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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書院  

發布日期:
作者: 杜世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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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步踱出金門城北門,逛了明遺老街,沿著古官道走,即到古區村落旁的燕南山丘。山不在高,貴有層次。山腳下,一條坡度很大的登山車道,緣山腹築成階梯式花台,一邊方石砌成齊整的擋土牆中,硬生生的繞至山上停車場。另一條登山步道,妙在曲折;從山腳下石階寬約一米半分層排列而上,通到山頂的書院間,共九五台階數,是巧合的數字?或經仔細推敲?是諭示學問的博大精深?還是告誡學子,循序漸進,逐級登高的寓意?烈日下,或許正是有意考驗一下人們的心誠與否。我無法得知此地當年是否有書院,該是怎樣的格局?但見它選擇在此處興建,若按風水說,確實不同尋常,足見建造者的策劃確實費一番苦心。
  書院,中國特有的建築,是教育場所也是公共建築。它以傳授知識,吸引廣大群眾前往聽講為目的。書院首重選址與塑造環境的理想和追求,不僅可以啟迪文思,對學子的人格修養也深具潛移默化的功能,是儒家士人文化的體現。書院在選址上幾經深思熟慮,環境的選擇和力求與自然景致相融合,打造一種平和、寧靜和融洽的氣氛,使建築形制和產生它的文化土壤緊密融為一體,營造景觀環境美及具有地方特性的空間意境。
  在遼闊的蒼穹之下,一幢明亮和氣派的閩南式傳統建築,悄然獨立於山頂一片寬廣平整鋪開的地面上,構成優美的天際線,舒展地緊貼著大地,以整體形象反映它所獨特的文化意涵。燕南書院採用傳統的中軸對稱方式,佈局非常規整,簡單而明確,氣宇軒昂的三川脊式形制廟堂氣太盛,如寺廟。山門為書院的出入口,三門上各有橫匾,中央書燕南書院,兩側卻書太文巖寺,令人不解。周邊的磚刻、石雕則圖樣簡約,清新典雅,顯出莊嚴斯文氣息而不流俗。橫匾和楹聯上的文字,是鮮明的指向,亙古的教誨,傳世的詠嘆;書法的飄逸,也令人讚賞。
  參訪書院建築,必須進入內部遍攬全局,才能體會到它的氣質精髓。時值防疫期間,少有遊跡的冷寂,有點與世隔絕。按例行的實名制始能入內,順便取一份導覽,抬頭見門內梁上吊有鐘鼓,中庭一座建築物,柱子、欄杆、地面、台階全採用石材,顯得簡潔凝重,應是講堂,在書院軸線的核心位置,為講學、聚會、宣教等重要活動的中心場所;但屋頂為重檐歇山式,規格很高,攤開導覽,原來這就是山門兩側所書的太文巖寺正殿,供奉清水祖師爺。何以供奉在此?未見說明。傳說清水祖師俗姓陳,宋代人,明太祖敕封為護國公,於福建安溪清水巖立祠奉祀,祠曰祖師廟,清水祖師爺遂成為安溪民間的守護神。由此,洪武年間建金門城設千戶所,隨戍守軍戶依屯而居時,可臆測在古區一帶顯然曾有安溪人聚居,從原鄉祖師廟分祀的清水祖師爺,也就在此建寺廟供奉。祖師爺信仰對安溪人在新的生存環境裡,很容易喚起安溪人之間親切的認同,彼此水乳交融地相結合在一起,朝夕相處而患難與共,就能得到庇護的力量,感到寧靜與平安。
  後殿奉祀有朱子、文昌帝君與魁星三尊神像,供人瞻仰膜拜。殿後壁上掛有複製一方巨幅行書體黑底金字的朱子墨寶「太極圖說」,筆力雄健。相傳文昌帝君能佑人功名利祿,古時在所有的學校和官府裡都供有此神,對於求功名利祿心切的士人仕進,向文昌帝君祀奉特別虔誠。而魁星信仰始於漢朝,盛於宋代,且經久不衰,成為封建社會讀書人於文昌帝君之外崇信最盛的文運神。肅穆靜謐的氛圍裡,一種神秘崇高的敬意,使你自然而然產生出來,體現尊師重道的精神。書院原來就是以寺廟為基礎建造的,在書院與寺廟間,搭建起了寓禮儀教誨於信仰和自然化空間之中的紐帶,通過用祭神的祭祀儀式,作為實現禮教規範的手段。祭祀的儀典與信仰的文化,也就變成書院中最神聖、最堂皇的重要活動,昇華為精神性的絕佳舞台,遂為文化遺產的一部分。由此看來,燕南書院歸屬單純的祭祀場所、典型的文化景觀。
  簡介中引「明代《孚濟廟志》記載,宋代朱熹主簿同安時曾題《次牧馬侯廟詩》,紀錄當時朱子至金門所見之景致,為朱子至金門所見之景致,為朱子曾至金門之重要佐證,使燕南書院在文化史上有相當重要價值」。當過去成歷史,憑著記憶,歷史變成文獻。同安自後唐長興四年(935)始設縣,金門在宋朝時「神宗熙寧、元豐年間,使立都圖,其統圖九,為翔風里,並統於同安縣綏德鄉」《金門縣志》,歷代編修的泉州府志或同安縣志對金門的記述並不多。歷史的空白,往往留給後人思索的空間。根據北宋樂史撰《太平寰宇記》中記載同安縣:「煮海里,一邊在海中,有島嶼四所,計四百居焉,無田疇,人人釣魚拾螺為業。」島嶼指大嶝、小嶝、烈嶼、浯州,居民以煮鹽為業,而鹽的生產為當時國家財政稅收支柱,都在政府控制中。從南宋孝宗乾道年間(1165-1173),始有泉州梁克家世家大族,相繼率族人來浯洲引進閩南沿海的圍海造田模式,當時如「不治水,則鹽鹹土地無法耕種;不圍海造田,則沖淡無所依托,潮汐啃噬,無以為功。」因此,在後浦港圍海設堰築埭,內導水源以灌溉墾拓,稱「後浦埭」,「直到明末,仍是金門禾稻產區」(清)林焜熿《金門志》,比對朱子蒞臨金門應在紹興二十三年至二十八年之間(1153-1158),來看《次牧馬侯廟詩》,分明以明代在金門所見之景致,失察誤認是朱熹來金門可見之景致,才有「野饒稻黍輸王賦」之句。
  不妨穿越時空,試想一下,朱子是不是真的來過這裡?到底是真是假?朱熹在高宗紹興二十三年秋七月至同安任主簿,除處理政務外,還「職事兼學事」,二十五年初首創頗具規模的縣學,金門屬同安縣學的就讀學區。據《宋朱子年譜》王雲五主編記載:「釋奠舊例,止以人吏行事,先生至,求政和五禮新儀印本於縣無之,乃取周禮、儀禮、唐開元禮、紹興祀令,更相參考,畫成禮儀器用衣服等圖,訓釋辨明,纖悉畢備,俾執事學生,朝夕觀覽,臨事無舛。」行事創新,從無到有,條理分明。並在四年後才建一座經史閣,親自幫經史閣蒐集和整理圖書,還常常來學宮講學,是朱熹辦學與講學的開始,為在同安五年任期中亮眼的成果。從前可不比現在,金門係邊陲海島,義民避禍停泊之所。交通諸多不便,風波難測,除非為了尋訪鴻儒高士或會友,非來不可,是這樣嗎?
  乾道七年(1171)福建路建陽縣城西的「寒泉精舍」,是朱熹創建的第一所帶有書院性質的學校。「根據歷史文獻紀載,宋代的燕南書院,應為單純的書院。」書院,無「書」何能成院,書院本是中國古代官方藏書、校勘和整理書籍,或供皇帝參考選用的地方,或為自由講學、傳道解惑之所。宋代的燕南書院,或許是因遷就當時社會群體寄予厚望的社會現實之故?或者燕南書院是後人曾蒙朱子教化,對朱子的感念和緬懷,為紀念朱子教化遺澤而立,真正的價值也在這裡。
  話說朱熹自南宋末年以來,在思想界居於領導地位;被統治者大力標榜,關鍵在於根本上維護封建秩序和君主專制的觀點,符合封建統治者最需要的東西。統治者利用朱子學說,成了明、清兩代士子科考的依據和貴族仕進的敲門磚。因此,從民間的理學大師,轉為官方認可的理學宗師,化為文化與教育之大聖。明初的海禁,金門設立了守禦金門千戶所與五個巡檢司,築城與戍兵,讓移民紛至沓來。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下,讀書、追求仕途功名成為當時提升身份、地位唯一的路徑。因而村村設私塾、延塾師,「序塾相望,弦誦相聞」,文風鼎盛,出現的進士、舉人、貢生不計其數而引以為傲,文化也隨之提高,才有「海濱鄒魯」之稱譽,這些都與朱子教化有不可切割的關係。此時,燕南山如在「寺之後進附設學堂,以供城內年輕學子便於進學」,對照大明天啟年間,古區陳昌文能高中進士,毋庸置疑。
  燕南書院規模、尺度不大,兩側配置廂廊、齋舍,為保存、陳列、展示與研究多元化經營。環境布置,沒有修得公園一般花團錦簇,僅以盆栽的點綴,給人以生機勃勃,親切宜人的感受,徜徉在寧靜的院落裡,思維也就變得更靈活。書院前的公共藝術,則採用新材質的書卷造型,與書院傳統閩南式建築的呼應,轉換為一種相互凝視或對話關係;藉由書卷的現代品味與書院所代表的歷史文化相連結,傳達書院自由與創新的精神。惜新材質卻因不耐時光的考驗,褪色模糊了。
  在這裡,沒有遊人或香客光顧,有點清冷,有點寂寞,環境也相對寧靜。也許,它不是人們遊玩的地方,它是人們祭祀的道場。燕南書院,儼然成為地區一個活化了的文化實體,蘊含著歷代讀書人相繼的文化憧憬和夢想,具有承先啟後教育文化的作用。在一片清幽寂靜中停留佇足,書院的書香氣息,彷彿在空氣中散開流動,那份清雅的胸襟不由地生起,內在的喜悅讓人怡然和曠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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