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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屆浯島文學獎小說組第二名在小三通裡翻飛的愛情

發布日期:
作者: 宋夢琪。
點閱率: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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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妳在忙嗎?」MSN橘色方塊閃動,是阿雅來的訊息。暫停手中的工作,打開對話視窗回應:

「嗯,等一下要開會。」

「那你忙!」回應很快的透過網路線傳進來。該有二十七、八歲了吧,難得阿雅主動問候,會有什麼事嗎?田怡看了一下手上的文件與視窗上的時間,不是很放心的問:

「有事嗎?」

阿雅一向含蓄、內斂,田怡擔心阿雅一定有什麼了不得的事要找人說,才會來問,否則阿雅一定不會輕易的把訊息拋出,怕她好不容易找個出口的想法又縮回去,趕緊再加一句:

「是那方面的事呢?」

「我只是要丟垃圾罷了。」阿雅可有可無的說,並丟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那你丟,我看?!」田怡鼓勵並徵詢她。

等了有一會兒,終於阿雅有種破斧沈舟意味的丟出:

「那你不要管我,我就打我的。」

「嗯!」田怡給一個當然的回應後,繼續檢查開會的簽到表出席人員、議程、討論題綱、提案始末等資料,檢視一遭,該準備的都已就緒,離會議還有點時間,再度打開視窗,卻嚇了一跳。

「我跟馬亮應該走到盡頭了。」

「真的嗎?太勁爆了吧!」打字如彈珠,田怡兩隻眼睛緊盯螢幕,希望是看錯了,但阿雅卻一個哭臉的回應:

「對呀。」阿雅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加一個註腳「哈」開始敘述:

「年前就提出分手了,不過那時硬撐著,沒跟家裡說。」

田怡回憶,不對呀,年前講的是要訂婚了,讓家裡好生高興了一場,尤其男方父母來家裡提親時,大嫂還特別請父親出面,表達男方應該依照禮俗使女方受到應有的尊重。在傳統社會習慣中,女方是沒有地位的,即使到現在,父親還是認為女子嫁作男方婦,將投以一身心力,作牛作馬未知,也只有在中國的傳統婚俗中,女方才有機會好好計較被尊重的需要。那一時候,父親的開心溢於言表,畢竟,阿雅是孫字輩議論婚嫁的第一人呢!

家裡也都知道,阿雅與馬亮二個孩子,自從高中資優同班同學就開始交往,到現在沒有九年也有十年了。家裡早就認定老實的馬亮是未來的準婿。最近二人又分別考上國家高等考試,雖然一個分發在金門,一個分發到台北,但工作都有著落了,怎麼會說年前提分手呢?只見阿雅繼續傳來訊息:

「來台北後,反正我也憋不住,雖然他說沒有,但我就是覺得他似乎對我不太在意的感覺,就問他『還想跟我在一起嗎?』他說『年前那次說要分手後就猶豫了』」。

「呵,那就不要分手呀!」田怡心裡想著,卻見阿雅傳來訊息:「我覺得那就是分手吧?!他來台灣,我去找他,跟我說『不覺得那樣是分手,只是現在沒信心跟我在一起』,他說需要時間。」

「這一個月,我過的很痛苦。本來以為是分手了,情再沉重,也明白久了自然就接受,但他卻不是給我這樣的答案,讓我覺得懸而未決,向前向後都不對,把我自己搞得快發瘋了。」

「最近他都跟很多很久不見的女性朋友聯絡,像是去吃飯之類的。連老爸都問『在搞什麼?』說實在,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也不是很清楚。」整理一下情緒,阿雅繼續說:

「就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吧?那時正討論要訂婚呢,卻爆發他爸爸的事情,大家的心就好像從雲端摔下一般的不好受,然後,我也不知道為啥,就開始被很重的不安全感包圍,常常開口就跟他說「你可不要像你爸!」」

沈吟了一下,阿雅又繼續傳來訊息。「對,我很笨,大家都說,我不該那樣說。可是我就是說了。」像似懺悔一般吐出的話語。

「他就非常抗議的問我,為什麼要一直懷疑他?對他如此不信任呢?他什麼事情也都沒做呀!」

「覺得那陣子好像著魔了一般,或許是面臨他退伍、工作、受訓等一連串的變化,更要命的是在議論婚期的時候,遇上他爸爸的事件,才會使我連帶的對他產生很重的不安全感。」

「時常深深的感覺到,當我面對他時,就很自然的會想到,他竟有一個讓人那麼難堪的父親,而那樣的畫面一而再的重播,我想當他面對我,或許就像見到了父親醜陋的樣子吧?有一次他說『妳那樣,帶給我太大的傷害!』。他說他也開始害怕,哪天他跟哪個女生出去,是不是都要被懷疑呢?他覺得我們得分開一下,彼此保持一點距離,或許比較好些?!」

是了,是這事困擾阿雅及馬亮。田怡大概知道問題在那裡了。

自從金門開放小三通後,金門廈門一衣帶水,再沒有看不見的一道柵欄隔絕二地,因為血緣相近,語言相通,消費便宜,加上廈門的急速繁榮,吸引了大陸相當多的人力投入各行業,尤其城鄉收入的高低差異,更讓內陸的漂亮美媚,一股勁的擠往廈門的服務業,在夜店中莫不以高學歷、年輕、貌美、未婚、溫柔、體貼等條件,成功招攬客人進入。很多金門的中、壯、老輩,在有錢有閒的情況下,走廈門已經蔚成一種風氣,相率以什麼時候又到廈門,做為彼此問候的開端,誰為誰家的孩子娶了廈門新娘;哪邊哪個小姐如何等做為對話內容。

前不久金門地方政府發佈一則命令,內容是規範公教人員每年未在妻室陪同前往的情況下,最多只能前往廈門三次的行政命令,造成喧騰一時的網路留言,塞爆縣府網路留言板,謠言紛傳是任職某局室的某人到廈門去玩,玩出了一個小孩,造成家庭革命。

為了這個傳言,有位同事還特地請田怡去問,因為傳言中的仁兄與田怡相熟。

基於朋友的關心,直腸子的田怡真的跑去問,才澄清那位仁兄是妻子長期出差回來,發現腫瘤後跑去割子宮,而他到大陸時,常攜帶大陸合夥人的小孩進進出出,導致好事者以為夫妻倆因為他包二奶還生了孩子的誤會。

然而田怡也相信,無風不起浪,固然相信那位仁兄勤儉德性,一尖五角都要省的人,不會亂花錢,但縣政府的一紙命令,其來必有原因。

不久,就聽到馬亮家的事。不常出家門的馬媽媽因為身體不適,被檢查出感染花病了。大家就開始猜測常跑廈門的馬亮父親,有沒有尋花問柳?就這麼一回事的檢驗了馬亮父親的貞節與忠誠。

回過神來,田怡繼續看阿雅傳來的訊息:

「我上上禮拜去找他,跟他說『我很痛苦。』他跟我說『如果要逼攤牌,就不耽誤妳。』總之,我不能逼他,然後就開始壓抑自己,最近他每次打電話給我,一通完話就覺得心情很沉重。覺得很累,覺得我不想再接受這樣的對待。」

「晚上要跟他好好談一下,或許兩個人各走各的路?」

「呵!」田怡不禁發出歎息「辛苦!」

阿雅報以一個苦笑的臉,繼續說:

「老媽叫我再等等,我不想了。」忍不住打斷阿雅的細訴,田怡開始鍵入回應:

「嗯,能什麼也不想是最好的放空狀態。」

阿雅沒有因為田怡的回應而中斷:「我所有的女性朋友們都叫我不要理他了。」田怡接著拋出訊息:「說真的」。

阿雅也沒有停的意思,繼續把她要說的意思說出:「很難不想。」

田怡也繼續鍵入:「感情到最後是變成親情的成份大,」卻見到阿雅舒了一口氣後,傳來:「報告完畢。」

田怡揣想阿雅的困難後,回應:「可憐喔!」

阿雅說:「不,我不要這樣想,不然我會哭死。」田怡報以一笑:

「就是要你哭呀!」阿雅又說:

「晚上,妹妹她們要等著來把我從餐廳領回家了。」洩氣的阿雅又一個苦笑表情傳來,一副欲赴沙場決一死戰的準備。

田怡沒有理會阿雅,繼續鍵入:

「看會不會突然哭醒了?」阿雅傳出一個驚訝的臉。田怡突然發現似的問,不是一在金門一在台北,怎地晚上要「從餐廳領回?」

田怡看著阿雅傳來的「我跟他相約吃飯。」一面繼續提出她的看法:「你需要找一個新的注意重心,如果要分手的話。」阿雅回答田怡的前一個問題說:「是丫。」看了一下,田怡又問:「他去台北喔?!

「他來受訓。」停頓了一下,阿雅鍵入:「我想說,受訓時可以療傷,………」

「你也去受訓了嗎?」被田怡打斷。

「我下禮拜才去受訓。」阿雅回應。

「呵,把你的感受寫下來,從寫的當中才可以療傷,寫下以後送給他。」

「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了。」阿雅回應。

不理會阿雅,田怡又寫:「叫他慢慢看,寫下這些年來的等待與信守。」阿雅有氣無力的回應:「給他看也沒什麼用了呀!」

田怡無動於衷般的寫自己的想法:「然後告訴自己,也許還不能拋下,但是事情總有段落,成長就是這樣的血淋淋。有沒有用?關鍵不在他,而在妳的想法。妳,想留在他身邊嗎?不想留在他身邊嗎?這是妳需要整理出來的思緒。」吸了一口氣,田怡要把想法說完才暢快般,滔滔不絕地:「每一種選擇都是一種承擔,每一種選擇都會有好跟不好的一面,端看妳的態度,及妳與他互相扶持的想法是否堅定。經歷過就是一種成熟,成熟即是一種生活的智慧。」

田怡想起前不久看到馬亮父親的印象,明明高大俊挺的身材,明顯消瘦,神情亦不復往日英姿煥發,感覺有點像洩了氣的皮球,看上去好像鬥敗的公雞。

「馬亮基本上是可憐的,在我看他的角度」田怡將她的感覺說出:「沒有一個有知覺、曾受教育、有良心的人,可以接受他所必需面對的父親形象的撕毀。」

「如果妳可憐,那麼他是更可憐的。妳可以假想一下,一個曾經擁有謙謙君子般口碑的人;在工作表現上更是深獲業界期許,擁有大好發展空間的人物,尤其在子侄輩心中一直擁有勇者般楷模形象的人。一日間,突然了解,那張往日讓人驕傲的臉孔,竟有著掉入糞坑後無法洗脫的齷齪味。」

「那個人不是別人,卻是讓妳崇敬了一輩子的人!」

「如果是朋友也就罷了,但不幸的是那張臉的名字叫做「父親」,這樣的景況,妳會如何,妳要如何日日與這樣的父親照面?」停了一下,田怡再鍵入:「相信妳會開始想起,往日這位「勇者」不軌的痕跡。」一陣沈默後,阿雅鍵入:「老媽說他其實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上禮拜他跟我說,他很恨他爸爸。」

「不知道他仍否在妳心中留一席尊嚴?或留有一席被撫慰的對待?這會是馬亮急著知道的答案。」田怡準備再度長篇大論似的:「無論如何,馬亮的父親在功成名就後,讓自己陷溺在無可如何之境是令人可惜而悲哀的,但他爸爸行為的不是,並不是他們全家人所應承載的重。」間隙中阿雅傳來呼應:「對!」

田怡繼續說:「這是你需要認清,他也需要認清的地方。一個人的錯用不著全家跟著受罪。有時候適當的逃離,偶爾的放下,是彼此所需要的空間。這是我要跟你說的。但這逃離與放下,需要有人給予支持。」田怡改讓視窗一句一句傳出:

「之前他到辦公室來,」

「問他現在分二地,那是要妳再考還是他再考呢?」

「他很肯定的說他再考!」

「我想這是一個很好的訊息,」

「除了可以跟妳相守,也可以讓他在家庭的悲傷中有一個出口,」

「懂嗎?」

「理好自己的情緒再回來面對,」

「就會清楚明白一些。」

「這是我給你們的建議。」

「尤其是他。」

「懂嗎?」

阿雅又送出笑臉。

田怡透過視窗:

「在台北組織一個家庭,」

「穩定了再回來面對家裡的人。」

「在這一局棋中的馬媽是可憐的!」

「但幫她準備一個避開的空間。」

「她有能力面對一切。」

「只要有足夠的支持。」

「這樣懂嗎?」

田怡停頓了一下又傳出:

「如果你並不想跟他一輩子,這樣做也可以。」

「人跟人都是一種緣份,」

「相信彼此是善緣就對了。」

「再難的問題,其實就是問題面對與緣起的業障。」

阿雅若有所悟般:「謝謝你,姑姑!我會好好思考的。」

怕阿雅再遇到問題,田怡先試圖建立觀念:「有些事可以約法三章,」

「有些事可以睜一眼閉一眼。」

「但退一步,能多為他想一下,」

「其實親情就在這其中了。」

「親情,才是婚姻中恆久的支持。」

「如果你其實很在乎他,」

「那麼很多事並沒有那麼可怕!」

「向前走就是了,」

「不要三心二意。」

「記得你是自己的主宰就對了,」

「你有能力做好任何事,懂嗎?」

阿雅傳來一個淚水奔流的表情。

田怡又鍵入「哭吧,哭完了把情緒理一理,我要先去開會了。」阿雅給一個驚訝的表情後,說:「現在不行啦,上班中!」怕耽誤田怡的時間,趕緊又補了一句說:「你忙。」

田怡看了一下打入:「那就寫下來吧」傳送出去後,便前往會議室。

算是小case的案子,會議約莫進行四十五分鐘便順利結束,回到辦公室已敲了下班鐘。

擔心阿雅情緒,田怡決定吃中飯前再整理一下想法傳給阿雅:

「晚上吃飯後,去散散步吧,一起走一走,講講彼此的感受,享受一下在一起幸福的感覺。」

「別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神仙打鼓有時錯,腳步踏差誰人無?」

「適時的了解與原諒是必須的。」

阿雅傳來一個恬淡的笑臉。

知道阿雅還在線上,便繼續傳出想法:「跟他說,我請他放鬆一下。」

阿雅再傳來一個頑皮的臉。

「要他試著原諒他爸。」

「然後支持並善待他的母親。」

「這樣就是對他爸最大的懲罰了。」

「你們不需要跟著他爸的錯誤運轉,試著讓她的母親做決定。」田怡深知馬亮母親是具備傳統母德的好女人,在她謹守婦道的習性裡,要當家做決定會有多麼困難,如果沒有家人的鼓勵,很難放得開!

「並支持、鼓勵他母親的決定。」

「就這樣。」

終於田怡認為說得夠清楚了,並做了一個結束的準備。阿雅傳來一個平靜的臉。田怡又問:

「中午在那裡解決呢?」

「我要回去吃飯了。」

等待阿雅回應,田怡又寫入:

「執子之手與之子偕老」

田怡想起這是結婚時,先生作的執子之手的詩句,結婚這麼多年,田怡深深體會夫妻共同生活的面貌,箇中酸甜苦辣,如果不是當局者便有難以描述的滋味。

「搭學校的營養午餐」阿雅回應來,並說「姑姑,你趕緊去吃。」田怡彷彿神遊回來的鍵入:

「就是這一句話了,祝福你。」

阿雅以為田怡說完了,卻看到田怡傳來的訊息:

「人生路上還會有很多起伏」

阿雅回答「對」並說:「我知道」。

田怡繼續說:

「放鬆、勇敢面對,就是最佳的解決方式。否則同樣的問題會一直重複出現,直到你能解決它才會消失。」

「可是,世人永遠都得等到事情發生!」阿雅回應。

「回去了。」田怡終於打算去餵飽咕咕叫的肚子,腦中卻又閃過那間特色小吃店大門長關的影子。

阿雅傳來一個揮動雙手再見的圖案。

田怡也鍵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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