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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抒懷

發布日期:
作者: 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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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竟也年過半百,古人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但是由於人類醫學的進步,現代人對營養和養生的講究,人類的壽命也不斷的延長,放眼金門這個地方,我這半百之人其實還算是年輕,因為即使是在現在服務已近二十年的學校,自己的年齡仍算是中生代,因此在這老人佔七分之一的金門,其實我這半百之士,只能算是資淺之輩。但是,無論是資深或資淺,放眼自己的人生,其實已開始進入下半場,就像籃球比賽一樣,人生前半段的闖蕩奮鬥就彷彿籃球賽上半場經過激烈的奔競拚鬥,中場時間到了,勝負結果已似乎見端倪,而留下的下半場能有多少的能力和戰力可發揮,其實已心知肚明。前半場求學、戀愛、成家、立業、養兒,然後在自己的職場上衝刺,力求發揮,冀望有所表現和貢獻。然而倏忽發現孩子一個個長大了,正如一隻隻羽翼漸豐的小鳥,相繼飛離曾經胼手胝足,辛勤共築的愛巢,愛妻變老伴,老同事相繼退休,學校不斷有新血輪進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圈圈和特有的溝通方式,也有不同的思想觀念和行事模式。

逃避自由,當一個人被工作、家庭或者所處的環境羈絆時,已經習慣了被綑綁的生活形態和模式,但是一旦這樣的生活模式被解構,反而變成無所適從,就像一個漂泊在汪洋大海的漁船急於找一個避風港一樣,因此現在的我開始尋求另一個開始,就在目前的生涯之外,尋找自己的定位和方向,有點像人間詞話的王國維所述的人生境界,從「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經歷「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階段,最後頓悟了「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尤其最近離開了兼職多年的行政工作,回任專任教師,也再次找到人生的定位點,即使無法在行政工作上飛黃騰達,直上青雲,卻仍然可以在自己的工作領域中找到樂趣和成就感,營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生涯天空,也不知道是那位名人講的名言:「任何東西,別人都可能隨時從你手中奪去,惟有能力和快樂,是別人拿不走的。」

面對結緣將滿廿年的妻,從大學時代純純的愛到工作、結婚建立家庭、生子育兒、建造屬於自己的「窩」,再構築家庭的第二個窩,一路走來,如果沒有同樣的信仰,合一的心靈,在面對人生中一些重大困境與抉擇時,是很難走過的。大兒子即將展翅高飛赴台就學,離開這個巢,家庭也漸漸走向空巢期,孩子漸長,也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和想法,有人說:「兒女是上帝賜的禮物。」,不管這禮物是厚?是薄?是貴?是賤?我們都要心悅誠服的接納,因此教養兒女已成為我們生命中不得不承受之重。

在五十歲之前─人生的上半場,常重視的是事業的成果和成就,在職場上爬到什麼位置、擁有什麼權力,得到多高的薪支、擁有多少財富、在社會眾人中的聲望,往往疏於「停車愛看楓林晚」—停下來咀嚼過程中的酸甜苦辣。但在人生的下半場,似乎更接近球賽結束的時間,已覺得人生剩餘時間有限,如果再不好好珍惜,則難免這人生白活了,因此有人說:成功者是雖然死了,卻仍然像活著一樣;而失敗者是卻活著好像沒有活過一樣。這不就是印度哲人泰戈爾所言:「讓死去有不朽的名,讓活著有不朽的愛」一樣嗎?因此,在人生的下半場,我要更珍惜過程甚於結果,因為人生的結果和球場的結果是一樣,結束了,留下的只是球迷津津樂道和議論紛紛的比賽過程印象,至於比數多少?勝負如何?恐怕只能成為紀錄,很快就為人遺忘。因此,「享受過程,珍惜自己曾走過的」,分享經驗、開放人生,保持一點理想性,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對社會國家付出一些關心,才是現在的我想走且該走的路。

回首歷經半百的年日,除開國小國中青衿求學的流水年華,然後負芨台灣從師專、師大、暑期研究所到銘傳研究所在職專班,從讀書、交友、社團活動、休閒旅遊,真的擴展了自己很多的人生視野和經歷,也認識了許多真誠相待、惺惺相惜的摰友,雖然各人都為自己的事業、家庭和個人前途奔競忙碌,但一旦友誼再次連線,真是訴不盡的舊情綿綿、欲罷不能,「朋友是老的好。」我真是要好好珍惜這項寶貴無形的人生資產。工作上,經歷了五年的小學教學生涯,教了四年的低年級,真正磨鍊出對待孩子的純真與耐性,小學生是最純真可愛,人性本善在那個階段是較可能得到合理的詮釋的。接下來廿二年的國中教學生涯,除了一年借調公務人員的特殊經歷以外,也經歷了八年的導師,擔任三屆的導師,跟學生有了第一線的接觸,那也是師生關係最密切的階段,即使時隔多年也常收到學生善意的對待和回饋,後來因為孩子相繼出生,家庭因素就轉任了二年半的專任教師生涯,體驗了心無旁騖、無責一身輕的陽春教師生活。八十八年終於有機會進入自己摯愛的本領域輔導工作,想當時扭轉一般人瞧不起輔導室的負面形象,將自己一直在從事輔系國文的教學工作,卻一直蘊藏的輔導本科系理念和能力發揮出來,於是開始了八年的兼行政工作,走過這八年的行政工作,在有同樣理念上司的支持下,同心努力,胼手開荒,也真正建立起學校健全的輔導體制,扭轉一般人認為輔導室是清閒處室的刻板印象,為了堅持理想,在經歷過壓力重擔、孤軍奮戰、頗感身心交瘁的日子裡,也曾萌生不如歸去之念,只是理想尚未達成,為免有「出師未捷」之憾,仍然繼續掙扎。去年,卸下兼了八年的行政工作,突然有了無責一身輕的感覺,原來在教育園地裡,我不只是在自己的輔導園地可耕耘,在其他的教學領域照樣可以揮灑一番,更印証了一直敬仰的經國先生的名言:「天下沒有絕打不敗的敵人,祇怕自己沒志氣;絕沒有衝不過的難關,祇怕自己沒有勇氣;絕沒有做不成的事,只怕自己沒學問;亦絕沒有不能完成的事,祇怕自己沒決心。」回任專任教師一年來,專任綜合領域,雖然有龐大的課務負擔,但是透過安排學生喜歡的活動,烹飪、烤肉、校外參觀、以及在教學中更多的互動和對話,發現了自己愈來愈喜歡因兼行政而日漸生疏的教學工作,當發現學生們期待上自己的課,而自己跟學生的關係不必那麼制式刻板時,不知不覺的,自己竟然也會期待上課,把每節課當成別人付你一千六百元的課來上,原來有效而快樂的學習不是夢,只要老師用心用情,學生開心專心。

當年為了經濟理由選擇了教職,剛開始的幾年並不是很喜歡這工作,但是當你無法改變你的選擇時,你只有選擇喜歡你的選擇,經過這廿幾年的教學生涯,體驗到教人勝於教書、教學勝於薪水、做人勝於做事;因此面對人生下半場的開始,祈求上帝幫助我,奉獻多於擁有,閱人多於閱書,禱告多於怨言、行動多於籌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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