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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巴爾蒙特的詩

發布日期:
作者: 林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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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探頭窗外,向書房前方的院子草地以及更遠的星空望望,但覺周遭的一切靜寂之中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所環繞。
我想起昨日谷羽教授寄來春節的問候以及其譯著巴爾蒙特詩選《太陽的芳香》,欣然拜讀後,頗感新穎不俗。詩集裡某些描述的詩句,或昆蟲鳥獸,或野花異草,或黃昏光影交疊的動態等等,時而輕靈、時而華麗,像星星綴滿蒼穹,像划向遠方的小船,讓我不禁遐想……而此時周圍正是這種景象。
如果追溯俄羅斯詩人巴爾蒙特(1867-1942)詩歌的美感所在,很容易發現的一點就是節奏和韻律都是和詩相吻合的。如小詩(自然生靈),這裡面的韻味是無窮的:「我鍾愛什麼?/白天鵝/信天翁/火烈鳥/花斑蜻蜓/小金魚/天堂鳥」,這的確是一首能激起我們審美感情的小詩,韻律非常工整。
詩人以純真的語言,襯托出喜歡自然優雅的靜,也喚醒讀者對大自然的嚮往。另一首(寄情花草):「蘆葦/林中青草/路邊草/野櫻花」,顯然,詩的基調是明朗而抒情的,又有藝術畫面和諧、統一的美感。
出身於貴族家庭的巴爾蒙特,大學畢業後,陸續出版詩集,自喻為「太陽的歌手」。雖然他在許多以奇致勝的作品裡,很少會講些大道理,但他始終讓心之所向保持純粹,這是最為難得的。如人們稱讚的(太陽禮讚):「我來到這世界……/我們將像太陽!……/太陽頌/太陽的芳香/我用幻想追蹤……/生存的教誨/金色的種子」,這首詩不僅照亮了詩人的胸襟,也使人感受到一種崇高而樸素的美感,樂趣與敬仰之情由此生成。
而這首(憶阿姆斯特丹黃昏鐘聲),詩人以純真的眼睛看到了異國的美的傾慕,讀後令人難忘:
詩行緩緩移動/哦,阿姆斯特丹多寧靜,/那裡悠揚迴旋的鐘聲,/古老的鐘聲彼此回應!/我在這裡,不在那座城,/何苦離開,行跡匆匆,/哦,阿姆斯特丹多寧靜,/多麼嚮往你教堂的鐘聲,/嚮往你些微疲憊的鐘聲,/嚮往你似被遺忘的鐘聲,/運河邊曾留下我的身影,/條條運河袒露著心胸,/河水被落日餘暉染紅,/溫婉可愛,夕照紅彤彤,/水面的波光粼粼閃映,/運河水似乎睡意朦朧,/一座座橋樑籠罩陰影,/所有窗戶與樓房拱頂,/還有那些鐘樓的頂層,/似乎沉湎於縹緲夢境,/彷彿有一個病弱幽靈,/不忍發出一絲責備聲,/他因思念而呻吟不停,/應和那永恆的鐘聲長鳴/此地彼處有吟唱的歌聲……/哦,阿姆斯特丹多寧靜!/哦,阿姆斯特丹多寧靜!
詩裡吟詠自然,帶有深情的回憶以及許多優美的畫境,也道出了他離鄉背井到異國卻對俄羅斯的思念。
莎士比亞(1564-1616)是個偉大的詩人,也是英國文學史上最傑出的戲劇家,他寫過這樣的一段文字:「太陽,它容忍污濁的浮雲遮蔽它的莊嚴的寶相,然而當它一旦穿破醜惡的阻障,大放光明的時候,人們因為仰望已久,將要格外對它驚奇讚嘆。」雖然巴爾蒙特早年因俄國發生十月革命的影響,移民法國,從此不歸,直到七十五歲時,淒涼地在巴黎逝世;但終其一生,仍成為象徵主義領袖人物之一,詩風清新、意境深遠,也有以詩抒寫生活中的傷感。
我深信,巴爾蒙特用心靈進行詩美的創造,詩的意境清澄透明,恰似一泓清泉,有獨具的藝術概括力。他追尋自由與寬容的精神,在詩歌裡是顯而易見的;其內心之光,燦如列星,驅散黑暗,故而被後世尊為「太陽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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