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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風獅爺趣

發布日期:
作者: 薛素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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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借問一下,恁鄉里的風獅爺佇佗位?」
機車在村內繞了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位坐在家門口的老先生,我趕緊停車問。
「對這直直行,到遐爾籃球場,有看著無?」阿伯指著遠處的籃球場。
「綴落去斡倒手爿,閣行差不多50公尺,看著一條塗路,對塗路直直行去,風獅爺就佇樹林內的樹跤。」
「多謝!多謝!……!」
拋下一連疊的謝謝,雖然我仍聽得似懂未懂,但路還是要自己去走、去闖。google地圖說的是一回事,阿伯說的又是另一回事,真正要去找的還是我。
「哇!原來你覕佇這!害我揣規哺久!」經過百繞轉後尋獲的歡喜之心,讓我不由自主的雀躍歡呼起來。
馬路旁豎立一塊偌大的石塊,上面寫著「古區」,這村名再熟悉不過了,但是「官路邊」呢?在哪呢?雖然兩村同屬任教學校的學區,多少年來,它並不陌生,但後者對我而言,卻仍是個雲深不知處的它境。
車騎了先行再說,大不了再循原路回來。人生不也這樣?有什麼事嚴重到明知不可行,還得義無反顧的勇闖下去?
騎機車雖累,沒有開車的舒適,但大路小路皆不挑。我在鄉間小路繞啊繞,意外的發現那間古厝屋頂開得紅艷艷的九重葛,紅遍了半個天。我猶如看到一樁婚嫁喜事,新娘喜孜孜的歡樂之心,也襲上了我的心頭。
哇!終於看到「官路邊」三個大字。遙望前方,村子應該不大,但第一次進村,東西南北還搞不清,遑論風獅爺在哪?還是一句「車騎了先行再說」,這邊兜兜,那邊繞繞,像無頭蒼蠅,找的不是續命的食物,更不是逃命的出口。哈!我找的是風獅爺。
「你是毋是咧揣風獅爺?」一位手抱孫子的阿公,笑嘻嘻走向我。
「著啦!阿公……,你--攏知?」我錯愕得有點結巴。
「佇候啦!頭前彼間厝倒手爿,斡過去著看會著。」阿公指著前方一間古老的房子。
「多謝!多謝!……!」
車子轉頭,將阿公的背影拋在車後。腦子突然映出多年前的模糊影像,我轉頭再回望阿公一眼。
「啥?那阿公似曾認識,好像是學生的家長啊!熱心校務,還多次擔任家長委員呢!」
時間如流沙,流走的是光陰,也帶走了一切,留下的只有腦海裡的回憶,選擇美好或驚悚的畫面存檔,全然存乎人的一心啊!
看著google地圖,熟悉的村名,陌生的村落,每條路都是第一次經過。小路兜來兜去,就在這附近啊!怎麼就是找不著。正打算放棄時,鐵皮屋走出一個打赤膞的阿伯,邊擦汗邊指著前方。
「彼條溝猶未過,斡正手爿著是啦!」
找風獅爺成了金門島的風氣,我的臉上並沒有寫著「我在找風獅爺」,但是看著過來過往的陌生人,友善的金門人,也會主動的伸出指點的手,讓人打從心底的感到溫暖。
也有不盡如意的時候,塔后一尊,在巷弄裡穿梭,尋著門牌1號,從十位數,找到百位數,我要找的是個位數啊!村內的門牌號還真是一題難解的數學題,東跳西跳,完全不按牌理出牌,過了這號,不知下一號是多少?人云:「路在人的嘴裡」,只能再發揮問路的技能了。
「你對這爿出去,經過全聯,猶未到金許園,著會看著。」阿婆對風獅爺也不陌生。
眾人皆知,金城有一間金許園,山外也有一間金許園,但是沒去過,就算是陌生。眼看天已漸黑,算了吧!下回再來吧!
一個禮拜後,第二次再去找,用google地圖,依著路線圖,一樣又是繞了半天,最終找到了金許園,也跟風的排隊買了一份早餐,早餐吃完了,但是風獅爺呢?您在何處啊?心中不免犯嘀咕,嘴中嘟嚷:
「唉!地圖看了,人也問了,為什麼還是找不到呢?」心灰意懶正想離去時。
「啥貨?風獅爺不就在前面?空曠的重劃區,那麼一大尊,我從它前面經過多少次了?它竟然不在巷弄、村內?」
真是個「捨近求遠」,大處不著手,盡往小處鑽。它在大太陽下晾著,你卻盡往陰暗處尋,牛角尖哪能鑽出耀眼陽光?
一般大馬路邊都好找,進了村內,就得靠運氣,尤其還有風獅爺在屋頂上呢!把兩隻眼睛睜得像銅鈴般,不放過每棟屋頂上的浮雕豎像。車繞來繞去,屋前突然衝出一隻狗,對著我猛吠,被突然的吠聲嚇得差點摔車,好佳在是綁著鐵練,撫著胸口驚甫稍定,慶幸只是虛驚一場。
「走吧!太難了!豎立在地上的都找不到,何況是屋頂上呢?」
手機出現找到新風獅爺的畫面,「位於后水頭的這尊……,……」沒等它說完風獅爺的介紹,我按下「我知道了」鍵,抬頭四望,風獅爺呢?沒看到風獅爺啊!只聞其聲,不見其影,這找到的答案還真的是人生的另一種意境呵!
一位衣冠楚楚的阿伯從車外打開休旅車的車門,不知在找什麼。我趨前問:
「阿伯請問,毋知恩主公廟佇佗位?」
阿伯沒等我說完,就一直搖著頭,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多餘。楚楚衣冠裡包裹著一顆脆弱的心,浮腫的臉龐上,一雙渙散的眼神,明白的告訴我,他對這人世間已無多餘的留戀,對生命的熱情也隨生命即將到來的盡頭消失殆盡。
「好吧!自己再找找吧!」
前面正好有一團觀光客在拍合照,眼尖的我找了穿紅色背心、拿旗子的導遊問。
「不知道啊!後面山坡有很多廟,你去那找找吧!」
沿著後山坡找,那間不是,這間也不是。突然出現一條溝,哇!就在溝的那一頭,一尊風獅爺展現在眼前,走近仔細端詳,跟地圖出現在樹林內的照片完全不同。「謹供參考」這四個字很耐人尋味。相信了對,不相信也對,這還真的是個需要判斷能力的時代啊!
找風獅爺絕對不是為了獲得大獎,我更珍惜每一次的出走尋找,讓我看到金門人的善良與人情味;了解還有那麼多的村落,那麼多的巷弄、小路、草徑,我從未走過。已遊歷過地球上三十多個國家的我,終於明白家鄉才是我的命脈所繫。
金門真是個幸福之島,除了社會福利讓百姓減輕不少生活上的壓力,在精神休閒娛樂上,也無不發揮巧思,配合時令與節日,辦理各種行銷觀光的活動。像浯島城隍文化觀光季、夏日音樂季、星光節、坑道音樂、石蚵小麥文化季、芋頭節、……等,還有這次讓我趨之若騖的「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季。它鼓勵著縣民走出戶外參與,提昇生活的品質,也吸引了大批前來共襄盛舉的觀光客。
只要你對生命仍存著一股熱愛,金門有很多的活動都展臂在歡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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