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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柿如意

發布日期:
作者: 楊文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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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傳統市場裡,蔬果攤位最耀眼的就是一顆顆紅豔豔的柿子,年年秋風起,都要想起和阿嬤在夜深人靜時,品嘗這一味的滿足與幸福。
在那個物資缺乏的年代,孝順的姑姑們偶爾會買來奇巧的食物孝敬阿嬤,出生三個月就因為媽媽生病無法照顧我,阿嬤就長年把我帶在身邊,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點心都會讓我淺嚐,眾人入睡後,就是祖孫品嘗美食的時間。當年沒有冰箱,放櫥櫃又怕蟑螂、老鼠,小小一個竹籃子就掛在天花板垂吊著的鐵鉤上,阿嬤輕巧的墊腳取下竹籃子,捏了小塊又軟又甜的柿子放進我的嘴哩,半夢半醒之間,似蜜似糖的滋味無比的美好。即長,開始工作賺錢了,每每逛市場買回一小盒四顆裝的軟柿,就要打電話回金門,和阿嬤聊起當年那柿子怎麼可以這麼好吃呢?相隔兩地的祖孫,可以就著柿子的話題聊上好久。
嫁入客家傳統家庭,年節外地的子孫都會回家與長輩們相聚,曾在首富集團擔任高階的二哥,那一年帶回極品的大顆柿子孝敬公公婆婆,捨不得自己吃的老人家,吆喝著全家人一起來享受這剛上市的新品種紅柿,刀工到家的二哥將一顆柿子切成近二十來片,來到我手上的是薄可透光的一小片,但與軟柿子不同的是清脆爽口,甜而不膩且多汁,我轉身對身旁的老公小聲說,好吃耶!想吃一整顆。年假結束,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騎著小綿羊找水果行,一顆竟然要價佰來元,毫不猶豫拎了兩顆帶回家,先生見我行動力如此強大,接過去要幫我削果皮分半吃,我笑著說自己是大口吃飯大口喝湯的人,吃柿子當然要一大口的咬,才能享受汁液滴在手心的真實感,一口氣吃完一顆的飽足感,就又想起如果阿嬤還在,我要買了寄回官澳,讓她品嘗軟柿和硬柿不同的滋味。
團購開始在同事之間發酵的年代,有人默默地問著我要不要一起買她的舅舅在台中摩天嶺種的甜柿,我大器的說別人一箱是三、四個人合購,很抱歉,我大家庭長大的人,家人幾顆鄰居幾顆朋友幾顆,數算之後還怕不夠啊!年年都要跟著團購買上幾箱,說來算是好客戶,可惜當年沒有如今快遞送貨到府的方便,團購只能整批送到指定地點,無法指定個別送貨到府,離開公司後就沒再和這位同事一起團購了。心想事成的力量真的很大,也在隔年秋天,先生的同事和家族的弟兄們一起經營果園,也有了新上市的甜柿,當家裡的客廳茶几上擺放一整箱的紅柿時,除了感動之外,還相信許願是有機會成真的。
第一次見到路邊的柿子樹上垂掛著為數不多的柿子,心想已經過了收穫的季節了,寒冬將至,不採收不是很浪費嗎?在東京郊區的人家門口閒逛著,不懂不明白的問著領隊,也才知道「分享」不單指人與人之間,還有人與萬物之間,讓長存敬天愛地感恩心的我,霎時之間又了解了萬物依存的真諦。在婆家附近的鄰居,也開始看到種植的柿子樹結果,滿樹垂掛的紅柿遠望如一盞盞的紅燈籠,在年節之際,很有熱鬧節慶的氛圍。在鄉下本地種的柿子都會曬成柿乾自家吃或轉售,家裡有個也很愛買的先生,年年此時都會到農會買了一盒又一盒的柿乾,叨念這是要送給老師送給同事送給好友的,我都要笑笑地隨著他買,能有可以分享的人和物,也是生活的樂趣啊!
停駐在蔬果攤前,看了甜柿和軟柿,貪心的想著要全部帶回家,想著如果阿嬤還在,可以寄回金門讓老人家品嘗,想著血糖有控制住的老媽,也許可以來上一小片,就像當年我第一次在婆家吃到可透光的紅柿,少吃多滋味。在深秋甜柿大豐收的時刻,遙想年幼時阿嬤對我的疼惜,懷想客家婆婆惜福愛物的心情,感恩體弱多病媽媽勇敢對抗病魔的毅力,循著她們背影在人生道路上往前行的自己,在蔬果攤前想著想著,忍不住就買了好多好的紅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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