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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筆干氣象──林媽肴散文論

發布日期:
作者: 蔡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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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媽肴寫作超過半世紀,金門--尤其是他生長的烈嶼他筆下的島外島--是他為恆久的創作母題,林媽肴擅寫散文,成名甚早,國中時期即有作品發表於金門日報〈正氣副刊〉,高中時期亦常於救國團發行的〈金門青年〉發表文章。進入職場後,與藝文同好陳長慶、黃振良等友人創辦〈金門文藝〉季刊;另於教學之餘,積極投稿各報刊雜誌,並陸續結集出版。計有:《那夕迷霧》、《鄉居草笛》、《金色驛馬車》、《焚骷髏的人》、《井湄的少年》、《月光‧枯枝‧窗》、《浴在火光中的鄉愁》等。自教職退休後筆耕不輟,近年屢獲文學大獎。
作家的女兒林靈曾精確的指出林媽肴的作品精神:「以文字折射出島嶼的生活圖景及細枝末節,他更以常民生活與歷史相印證,在僻遠的島鄉一隅,取景生活、取景時代,細緻地直敘島嶼群像,浸潤著詩性的傾訴,同時還原其間所含括的,比純淨詩意更沉重、也更複雜的情緒……烘情托景為了鄉里的美麗與哀愁,踏查探訪為了社會脈動與鄰里聲息。翻閱歷史資料並尋訪時代的見證者,讓歷史背景與具體人物故事細密交織,他筆下的角色與物事,或細膩或輕巧,或悠久或厚重,俱是浯島日月孕育的精華,在形式上和內容上都有著鮮明的當下性……其作品意蘊豐厚,滿溢金門的歷史、風土、民情,有堅毅達觀,亦有從容淡定,或滿懷激情,都讓嚴酷的現實生活透出閃光,照亮與點燃人性中的柔軟,令人讀罷掩卷深思,關於金門這座島嶼的時代價值與歷史意義……在生活罅隙裡,以悲憫之心和有情之筆,林媽肴懷揣著難解的憂患和繁複的嚮往,在文字猶未道盡的隙縫之間,打量世界、拷問人心,深入剖析、探究根源,將眼光直抵社會的殘酷與現實的艱辛,追問和反思浯島在轉型及發展進程中的困境。」如果還有什麼可以在林靈的文字之上再加闡述的,那就是林媽肴作品中永遠關懷著家國故鄉、故人友情、他以豐富的中西文學知識為底蘊,博雅用典,點到為止,讓文章餘音繞樑,讓讀者浮想連翩。
〈呼請城隍爺〉一文獲第十二屆林榮三文學獎小品文獎,寫金門在戰地政務之後,土地正義蕩然無存,許多戰時被軍隊佔用的民地,百姓無力可回天。評審陳義芝指出,該篇作品始於三百年前荒瘠的海濱落戶,繼而上一世紀戰火滄桑,其後是一位老人的質問呼求,事情轉折跌宕,意蘊豐厚。〈穿越鐵蒺藜與軌條砦〉一文,獲第二十六屆時報文學獎鄉鎮書寫獎,寫島嶼半個世紀來,從「交戰」走到「交流」的過程。該文以小金門為題材,前四段將該地自宋帝昺以降,各不同年代的相關大事加以條列,並鋪陳小金門在歷史/軍事的重要地位。一啟筆,就清楚給出歷史背景。這是作者營篇結構高明處。接著,作者以優美筆調描繪小金門的地理位置,突出小金門作為台海戰地的軍事角色,及其四處鐵蒺藜與軌條砦的緊張氛圍。評審向陽認為,作者敘述能力高強,使得整篇敘述充滿鮮活的力量和趣味,歷史軍事的嚴肅和島民生活風俗的素樸對照,既寫出了小金門背負的歷史/軍事壓力之重,也反映了當地居民企求踏實過日、自主營生的殷切。
林媽肴散文之成就早有定論,但我認為他作品最特殊之處是理性與感性兼具,說理與抒情並存,詩意的文字之下,善用文史典故,顯示了作家的博學多聞。以下僅舉數例,來印證我的觀點。
先說詩意的文字。散文作為一種文類,可以說理,如先秦諸子的哲學散文,可以敘事,如馬遷班固的史傳散文,也可以傳達人類幽微的情感,如李密的陳情書、歐陽脩的秋聲賦。寫情為主的散文,往往是西方文類中所謂的純文學或美文(belle-lettres),康德認為,在人的理性邏輯或意志、欲求之外,另有一種涉及愉悅、感性的能力,與審美鑑賞有關。他的《判斷力批判》專門討論純粹形式的審美判斷如何可能的問題。在康德看來,直擊審美愉悅本身的藝術才具備純粹性。王國維在〈論哲學家與美學家之天職〉一文中也認為,純文學要以人道主義的精神書寫一個平常生命的歷史,書寫那些卑微的生命的真實歷程,而純文學正是因此應運而生。林媽肴的散文無疑正是常民書寫,且有著詩意文字的美文,試看〈焚骷髏的人〉如何寫屈原:「龍舟的鼓手擊醒了楚國的哀號,唉,歷史的白鬍握著兩千多年的拐杖,你這憂國的老詩人,連最後的一句骷髏也要焚醒明日的陽光。」再看〈我想那雨韻〉:「於是,小樓裡躺著你那瓣長髮,長髮是溪谷裡的流水,繫著一種遙想那妃子般古典婉約,長長的笑聲把流動的氣息盪成一條小溪,長髮是溪流,笑聲亦是溪流,一脈的傾瀉融合著的默契。」不煩多舉例,讀著林媽肴的作品,這樣詩意的文字隨手可得。
再說文史典故。作家博學多聞,作品有如百科全書,讀者總能獲益匪淺,林媽肴嫺熟地方文史與文學典故,又能於作品中溶化無跡,不見雕琢之痕。在《浴在火光中的鄉愁》一書自序中,他列舉了邱釣磯、許鍾斗、蔡元履、盧牧洲、陳樂所諸多金門先賢,前四人大抵為金門文史工作者所熟知,但陳樂所則非多讀書者不能耳聞。其傳記僅見於清李福泰修《同安縣志》卷之三十二獨行錄及清李清馥撰《閩中理學淵源考》等方志中,他本名必敬,號樂所,陽翟人。少穎悟,通五經諸子百家言,宋末一舉不遇,便不復出。嘗與邱葵講明濂洛遺學,今存有寫給邱葵的〈詠釣臺詩〉兩首。另外,林媽肴〈如歌飄盪〉一文寫到:「阮籍涯涯的身影,哭泣的該是我的心呀。」這裡暗用了阮籍哭途窮的典故,按《晉書.卷四九.阮籍傳》:「時率意獨駕,不由征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再如〈雨的旋律〉提到了韓愈賈島的遇合,始於推敲的典故。據說,賈島在京城長安騎著毛驢作〈題李凝幽居〉:「閒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寫到「僧敲月下門」的「敲」字又想改用「推」字,猶豫不決,就用手做推、敲的樣子,無意中衝撞了京兆尹韓愈的儀仗隊。韓愈沒有怪罪他,還為他出主意說,用「敲」字好。從此,韓、賈二人結下了友誼。此事見於宋代計有功編撰《唐詩紀事》等記載軼事之書,但考之史實,則韓愈任京兆尹是在他死前不久,而他與賈島的交往卻要早得多。韓愈任京兆尹在長慶三年(823),早在十二年前的唐憲宗元和六年(811),韓愈與賈島就在洛陽結識了。韓愈對貧病交迫中的賈島頻頻寄衣、送糧,予以多方關照。賈島原是個僧人,號無本法師。他是在結識韓愈後,經韓愈規勸才還俗應科舉的。元和十四年(819),韓愈上表諫迎佛骨,得罪了憲宗皇帝,被貶為潮州刺史,賈島作〈寄韓潮州愈〉,這事也在韓愈任京兆尹前,足見賈島衝撞京兆尹韓愈之事純屬虛構。儘管事屬虛構,但林媽肴已將這故事引申為對問題的斟酌研究、反覆思考、求真務實的寫作態度,不失其自勉勉人的用心。在〈鴛鴦馬黃昏遊〉中,林媽肴寫到了許獬(1570年-1606年)遨遊在浯江書院的書庫,這又是作家想像力飛揚的典型例子。按金門舊有燕南、浯洲、金山、浯江等四大書院,浯江書院原為縣丞署,清乾隆年間通判移駐馬家巷,議將衙署拆除,職員黃汝試認為可惜,出銀購買,於乾隆45年(西元1780年)改建為浯江書院,並塑朱子及先賢像供奉。許獬鍾斗的年代早於浯江書院之設立,不可能遨遊書院。但這是作家想像力的特權,是可以不受史實拘限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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