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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滅為樂」──弔聖嚴師

發布日期:
作者: 李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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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春節期間,忽聞聖嚴師往生,悲從中來;不禁想起民國七十年就讀文化大學哲學研究所時,曾經跟聖嚴師修一門華嚴經,記得那時聖嚴師已經很忙,一學期上課時數不減,卻集中於數天時間;每次上課從早上八時到晚上八時,還要到北投農禪寺上課,中晚餐還得在寺裏吃素食,整整十多小時下來,同學們已經眼花撩亂,四肢無力,但是聖嚴師卻照樣精神抖擻,一群小夥子們自不免覺得汗顏。
上課時,聖嚴師為減輕課業繁重,也會打趣問同學「為何要修這門課」、「有沒有喜歡老師」等,同學們各憑機智,胡答一通,天曉得我答「食肉者鄙,想學點素食者的智慧」,到現在已過天命之年,依然鄙陋無智慧得很,真是愧對老師的教導。
跟聖嚴師修華嚴經時,因個人是屬於物質匱乏的弱勢學生,故養成在大學至研究所期間,凡所修課業報告,均全力以赴,一篇報告不只是為了成績分數;還要能拿出去參加相關論文比賽。記得那學期所寫有關「五教止觀」,約八千多字的學期報告,經聖嚴師指點後,即參加佛教慧智學社比賽,便得第三名,獎金八千元。在大學至研究所期間個人修相關佛教學分約十六個,其中便以跟聖嚴師修華嚴經的過程最深刻,因為那不只是「經教」,更是「身教」。
「五教止觀」即是觀止、觀空;還是由緣起法入門到性空,如觀一具骷髏,你可以想像他可能是不可一世的秦始皇,征服歐亞的成吉思汗;也可以是一代美人西施,或是世上擁有世俗的名、利、權、勢等等名人到頭來一切成空,誠如聖嚴師在遺言末後說偈四句,「無事忙中老,空裡有哭笑,本來沒有我,生死皆可拋」。聖嚴師對生死灑脫,是人間典範。當然人身難得,人生依然要依八正道來成就一切有情世界,在成就中來印證「性空」;否則便陷於「頑空」而白來人間一趟。
聖嚴師一生弘法「佛法這麼好,但知道的人這麼少,誤解的人這麼多。」因為這樣的信念,聖嚴師於民國七十八年創辦法鼓山,晚年更致力推動設立法鼓大學,這些有為法無不彰顯聖嚴師一生的勇猛精進。聖嚴師是一位實修實學的教育家,也是集人本、人文、人道主義於一身的佛教弘法大師。他不斷燃燒自己,以「虛空有盡、我願無窮」自我勉勵,也期待更多僧眾弘揚佛法。
面對現在一般人因一時的困難而自殺,聖嚴師雖然不在意個人生死,但在尊重生命前提下,聖嚴師以「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心轉,多想兩分鐘,可以不必自殺,還有許多的活路可走」。長期推動自殺防治,聖嚴不只提出「心五四運動」、分享紓壓的方法,還時常開「心靈處方」。聖嚴師也借重用現代人的語言闡釋佛法,陸續提出「心靈環保」、「四種環保」、「心五四運動」、「心六倫」等社會運動,提供現代人具體可行的觀念與方法,獲社會各界人士響應。
聖嚴師的智慧語錄,每每都可以撫慰失望、不安的人心,農曆年前聖嚴大師提到的是「心安就會平安」,這句話在經濟海嘯的現在,顯得格外重要。一如大學所提「心安」之才能「知止」,才能「有定」,才能「能靜」,才能「能安」,才能「能慮」,才能「能得」?現在就是個好時機,景氣雖然不好、失業率一路飆升,但危機就是轉機,對於金錢遊戲的追逐,也因為景氣不好可以暫時休息,重新思考未來。聖嚴師曾說過「需要的不多、想要的太多」,這句話是不是點醒了大家在目前的不景氣中應該如何過生活呢?
從報載聖嚴師已2004年時便深知自己身體孱弱,隨即預立遺囑表示其身後事不可辦成喪事,而是一場佛事,不發訃聞、不傳供、不築墓、不建塔、不立碑、不豎像、勿撿堅固子(舍利),務必以簡約為莊嚴,切勿浪費舖張,靈堂只掛一幅「寂滅為樂」輓額,遺言最後並加附偈語:「無事忙中老,空裡有哭笑,本來沒有我,生死皆可拋。」懇辭花及輓聯,唯唸「南無阿彌陀佛」並強調不可辦成喪事,而是一場莊嚴的佛事,「雖然有人抬舉我,說我是歷史性人物,…但是,即使在歷史上留下紀錄,也不一定能為後人所記憶…人死之後,還去在乎後人是不是記得自己,根本毫無意義,也不重要。」。「寂滅為樂」既以其身印證滅去貪、瞋、癡之三毒,就已息滅一切煩惱、了脫生死、清涼安樂,提升到「涅槃寂靜」自然是樂。聖嚴師面對死亡,態度坦然,一句「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然後放下它」,聖嚴師已達絕對自由的境界。
最後謹借杜順和尚之華嚴五教之三昧門詞遙弔聖嚴師
盧遮那佛過去行  令佛剎海皆清淨
  無量無數無邊際  彼一切處自在遍
  如來法身不思議  無色無相無倫匹
  示現色相為眾生  十方受化靡不現
  一切佛剎微塵中  盧遮那現自在力
  弘誓佛海震音聲  調伏一切眾生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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