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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思想

發布日期:
作者: 倪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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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第一次讀余英時老師的大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驚嘆余先生猗歟盛哉的學養之餘,更欽佩他那力承時艱;以天下為己任的抱負。自此,追讀余先生鴻文,就成為生平樂事;濁世中風簷展讀的知音。」這是拙文之一瞥,更是肺腑之言;尤其是自拜讀其鉅著《歷史與思想》後,追讀余先生鴻文,又豈是生平樂事,濁世中風簷展讀的知音而已!
「三十八年來,《歷史與思想》不斷重印,是我的著作中,流傳最廣而且持續最久的一部,在我個人的學術生命中,具有極不尋常的意義。」這是余老師2014年《歷史與思想》二版時的感言。對於擁有中研院院士、克魯格獎(Kluge Prize)得主的余老師來言,此感言定有其義理。對振金言,何止如此。如果說得識大師風範;得仰大師博雅;得慕大師義理者,何嘗不是自窺此書後而化育?
昔日,因緣拜閱余師於民國65年初版之《歷史與思想》,初閱之似懂非懂;再覽之似曾相識;深讀之豈黃山歸來不看岳的嘆服而已。坦言之,今日若有些許逞能,敢於學術殿堂唐突各方家者,當拜陸續深讀余師之著所賜,緣起已三十年矣。
此書選錄余師不相統屬;但旨意相通的十七篇論文,討論思想與歷史發展之關係,以回應柯靈烏(Collingwood)的史觀:「一切歷史都是思想的歷史。」主要論題有下:論述中國政治傳統和反智論的關係,從內在理路的觀點,解釋明清思想變遷的問題。討論歷史知識的性質,及有關史學的一般問題。評析西方古典時代的人文思潮,文藝復興與人文思潮的關係,以及現代工業文明的精神基礎。易言之,其內容取向有三:
首先是矯正過去中國思想史之方法論,認為若僅強調「外在環境」對於「歷史」的影響,則不免落入將「人」視為毫無能動性的產物。更因忽略「思想」對於歷史的影響,以致造成「文字獄促成清代考據學的興起」、「儒家思想妨礙中國現代化」諸多盲點。因此思想史研究,不但要考量時勢,更應對「每一個特定的思想傳統」進行哲學性考察。
第二部分則透過柯靈烏的歷史哲學,認為「歷史是人為了求自知而有的學問。因此它的價值在於指示我們:人曾經做了甚麼,並因而顯示出人究竟是什麼」,不能忘記以「人」為終極關懷的制高點。因此史學,不應看作無法抗拒的滾滾洪流,更不應將史學視同編纂考據之流。
第三部分則是論述西方人文主義的源流與精神,並由此鼓勵新進史家,不應忘卻史學應以「人」為終極關懷,呼籲「真正的史學,必須是以人生為中心的」,如此才能回應時代的問題。也因此「史纂」、「史考」均非「史學」。
當然本書尚有若干「內部問題」至今無法解決,但其所鼓吹的「人文主義之歷史哲學」,對於二十一世紀初的學者,依然有巨大的意義。終究這是余師二十年來的研究心得,針對思想史的發展,與學術史的分析,提出一個通論性的啟示。尤其是他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者,方是知識分子;學成文武藝,貸予帝王家者,則只是知識從業員」之抱負,尤足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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