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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散記

發布日期:
作者: 張姿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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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接連下了二十幾天的雨,雨勢不大,大都是細細地下著,走到哪裡,天空一片灰濛濛,地面也總是濕漉漉的。這種揮之不去的陰霾就像被疫情籠罩的日子,讓人感到一股無以為力的煩悶。
每回查尋手機上的天氣顯示,總不自覺地也看看金門,想著此刻是否正下著一場傾盆大雨,得以滋潤滋潤天地萬物,讓家鄉飽嘗久旱逢甘霖的喜悅。新聞報導說,去年金門因嚴重乾旱,使得水情不佳,高粱小麥歉收,湖水見底。幾次返家,也親眼見證此等跡象。行走在鄉間小路上,到處可見農作物枝葉泛黃苟延殘喘地長著,池邊土坡龜裂,池水乾涸,雜草從一眼可見的湖底竄生,就連雙鯉湖及古崗湖也難逃此劫。
文明科技愈發昌盛,人類就愈發貪婪,你肆無忌憚地破壞環境,久而久之的摧殘,隱忍不住的大自然必向人類反撲,世界各地災情頻傳的今日,未來還會遭遇到何種考驗,似乎也不足為奇了。
農曆年後不久,接到初三國文老師陳養林的電話,甚是驚喜。陳老師告訴我,負責本期校刊的人員託他找幾位畢業校友供稿,書寫題材字數皆不限,問我可否也寫一篇?我便一口答應了,儘管手邊還有不少工作待處理。
畢業數十年,除了多年前幾次同學會見過導師袁小敏外,未曾再與其它老師有過聯繫,有些課的老師甚至連名字也記不住了。但人的情感還真微妙,對於年少曾經培育過自己的校園,即使離開許久,物換星移,交集不再,當有個事件再度連結時,你心中對母校的歸屬感及校園裡的記憶,一時之間便清晰了起來。
不似現在脫序的氣候,那是一個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年代,戰地政務尚未解除,一大清早,就可看見不少阿兵哥在木麻黃圍繞的路上忙著打掃落葉的身影,偶有吉普車及軍用卡車穿梭而過,冒起一陣濃煙。彼時我才十四五歲,背著裝有便當的書包騎著單車,羞怯地閃過口哨聲,再轉向通往榮湖的小路抵達校園。
  我念的班級是101,相處兩年好不容易與同學建立了情感,卻在三年級時,校方為提高升學率(若沒記錯的話)將我們這一屆採以分班制,原有的同學被打散了,當然也有一些同在。我與同學黃薈容仍留在301,蔡芠雅則被轉到了另一班,素不相識的陳嘉琪卻轉進我們班,這導致我們畢業後常常記不清誰跟誰曾在何時同過班。
早已遺忘那段懵懂少女期面對友誼的聚散離合及依依不捨的情感變化,我們這些小女生是如何修補如何走過來的,只知道我們四人自畢業後,兜兜轉轉,成了此生最好也維繫最久的國中同學,彼此相伴走過人生各個階段,直到今日情感依然如昔,為生活平添無數溫暖歡樂的色彩。相信此後我們的情感將會延續至老。國中三年,這應是我最大的獲得。
  我們念書的那個時代,教室內桌椅老舊,沒有電腦網路和電扇,也沒有五花八門的手遊可打,體罰尚在,髮禁也還未解除,清湯掛麵一副蠢樣。在寒風刺骨的冬天清晨,頂著長凍瘡的雙手賣力踩動著單車,沒有家長接送,也沒有太多的物質慾望,安分樸實過著一名國中生應有的生活。最大的快樂就是放學後去「世界炸雞」攤前買一份加甜辣醬的鹹酥雞吃,或是去吃一碗10塊錢的粉圓仙草冰,若零用錢還足夠的話,星期六中午再去金沙戲院看場電影。
那個時代吃喝玩樂,對於我們這些鄉下來的國中生都太過奢侈了。雖然物質條件不足,情感卻極為純粹。
雨仍舊下著,氣溫也明顯驟降了。出門在外,寒氣逼人,使我想起了兒時金門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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