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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越南新住民共讀陳長慶金門小說

發布日期:
作者: 陳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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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陳長慶短篇小說集》越南文本去年11月在胡志明市舉行新書發表會之後,廣受越南文學界矚目,紛紛發表書評,詳見《金門日報》2019年12月17日之〈《陳長慶短篇小說集》在越南的迴響〉。
今年7月18日和7月25日,由行政院金馬聯合服務中心出版的《陳長慶短篇小說集》中越文本,又分別在臺南國立臺灣文學館、碧山金門睿友文學館舉辦了二場盛大的新書發表會,同樣得到社會各界熱情的關注。其中,有許多在臺灣和金門的越南新住民及其配偶、子女,和旅臺的越南籍教師、留學生、勞工、修女等,都出席了這二場新書發表會,並發表了他們共讀《陳長慶短篇小說集》的心得感受。這些臺灣越南人的心聲值得我們仔細聆聽,因此,本人特別加以輯錄,以饗《金門日報》讀者。
  此外,在蒐集這些臺灣越南新住民共讀陳長慶金門小說的閱讀心得過程中,承蒙許多臺灣教師們的協助,所以我也把其中三位臺灣教師的文章收作附錄,一併呈現出《陳長慶短篇小說集》中越文本出版後的反響,供金門朋友參考。
(陳益源,國立成功大學中文系特聘教授,《陳長慶短篇小說集》中越文本主編)
【臺灣越南新住民】
一、潘羽姍:填滿異鄉之情的懷念
  十多年前來到臺灣,在陌生的世界裡,越南語日記是我生活中不可少的一部分,那段時間語言不通,無法與大家互動,一切只能靠日記記錄下來。時間漸漸過去,在臺灣落地生根重新學習新生活,寫日記的習慣慢慢被忙碌生活中遺忘了,中文也漸漸成為熟悉的語言,在學習路上和研究過程我所參考的書幾乎都是中文字,除了教學所需的越南文參考書以外也不常翻開其他越南文書了,更何況是小說書籍。
  如今很榮幸在臺灣受到陳益源教授的邀請參加本次新書發表,發表前我收到陳院長親手送了一本越南語版的《陳長慶短篇小說集》,書裡的秘密典故讓我一翻又想再翻,好多年了我從沒認真一看就一直看到完的一本書。陳長慶小說家的作品,透過越南胡志明市國家大學所屬人文與社會科學大學文學系的教授團隊翻譯,讓我們在臺灣也能看到母國文字小說,帶著一群飄洋過海的我們回到少年時光裡,處在幸福經典故事中那種溫暖難以形容。我希望在臺灣可以繼續看到中越雙語小說繼續出版,以填滿異鄉兒女之心,延續父母親母國語言、文化之傳承。
  「小說」能讓一個人靜下心好好享受文字的美妙與故事內容的情節,母語版能填滿異鄉之情的懷念,也能讓後代保有永續傳承之心。感謝陳長慶小說家的用心在每一個故事情節,感謝陳益源院長的辛苦推展讓臺越的文化傳承更親近。
(潘羽姍,越南新住民,社團法人臺南市新向陽協會理事長)
二、阮氏玉珠:同為女人,感同身受
  金門,是個純樸的地方,也是我生活的地方。
  我很喜歡住在這裡,因為它平靜、單純。但是,戰爭經過金門也留下不少悲傷故事。當我在看陳長慶先生的小說時,這些簡單又打動人心關於戰爭的小故事,它很像這塊土地,但還是讓人心痛,可能同樣是女人,在看當中不知不覺地流眼淚,應該是感同身受吧。
  而越南戰爭也留下很多很多感動又強悍的故事,跟金門發生的戰爭有一點不同,所以希望教授跟越南做一個連結,翻譯出來一些關於越南的短篇小說,讓臺灣人更瞭解越南的故事,同時幫助越南人即使住在臺灣也能重溫自己的歷史。感謝教授們好心翻譯這些有意義的書,使我們的生活更多采多姿。
(阮氏玉珠,越南新住民,1996年起住在金門)
三、郭景文、阮香茶:夫婦共讀《陳長慶短篇小說集》
  我跟內人阮香茶是長距離戀愛,她從馬來西亞大學畢業後即返鄉在越南河內從事銀行的匯兌工作,我們的交往多半使用書信及通訊軟體,加上往來河內與臺灣約會假期的相處,用不屬於彼此母語的語言「英語」介紹彼此的國家,分享彼此的文化,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2018年我們約定終生,2019年內人隨我到臺灣定居,從一句中文都不會說,但現在可以用中文跟我侃侃而談學校發生的種種,一年不到的時間,可想而知,她花了多少心力在學習,試著融入臺灣社會。
  平日,我亦喜歡陪她學習中文,雖然她的中文程度還不到可以理解文學作品,但已可以做基礎的閱讀。對於文學相關的作品,我們仍未多作嘗試,一來,一般來說文學作品都摻雜歷史的記憶,外國人難以理解其精神與意涵;二來,無越文註釋,也難搜尋中越文的文學作品可陪同共讀,偶爾難免感到有些遺憾。
  多年往返河內與臺灣的過程中,碰巧有機會與吾師陳益源教授在河內碰面,會面當下,以往求學的過程歷歷在目,除了心中感念吾師過往的教誨以外,千里相逢的緣分也讓我格外的珍惜。吾師戮力臺越之間的文學與文化的交流也著實讓我折服,保持聯絡之餘,每每有相應的成果及作品都會與我分享,這次吾師與我分享的《陳長慶短篇小說集》又是令我驚艷的地方文學作品,更讓我驚喜的是這次的作品竟然有越文的版本。
  在欣喜的同時,我也開始於下班後與內人一起共讀(我讀中文,內人讀越文)這本小說。
  這是一個獨特的經驗,這與內人一起到電影院或一起看中文劇集的狀況不同。每每看到地名、歷史緣由,就會放下書,討論一番,著實花了不少時間,但也因為這樣的過程,讓我更詳細的跟她說明金門烽火歲月下的歷史背景與地方故事,也讓她多了解1970年代臺海兩岸的時空背景,還有兵役期間的種種文化典故。
  在內人一臉迷茫似懂非懂的表情下,我也常手舞足蹈地跟她分享自己當兵的種種趣聞。閱畢,雖然她仍無法太了解當時的狀況,但對於文內的〈再見海南島‧海南島再見〉的男女浪漫真摯情愛,〈春桃〉的夫妻之情,〈孫麻子〉、〈罔腰仔〉純樸善良的堅毅女性,印象都非常的深刻。越南在戰時,男子都去當兵,祖母撐起了整個家庭,雖然新一代的年輕人未必能全盤了解,但從祖父母耆老口中描述的戰時女性,跟小說中金門在地女性咬牙撐起一個家庭,堅毅且樂天知命的生活態度,也有相近的地方。閱讀當下,常常臺灣與越南時空交錯,不同的世代,用同一部小說串起不同地方與時空的思想討論。平凡純樸的在地金門人譜出時代的故事,在我們這一代透過陳長慶先生文字的描述,更能深刻體會金門在地的生命力與本土精神。
(郭景文,臺北市臺灣基康股份有限公司總監)
  我的外祖父阮山峒先生(1942-2017)在戰時也是一位記錄土地歲月與風土文化的軍中作家,在我與丈夫交往時,河內市曾編輯了外祖父的作品集在河內聞名的書街舉辦追憶發表會。在閱讀完陳長慶先生的作品後,我在封面的折口看到作者簡介,發現白髮的陳長慶先生跟我外公的神韻有些許相似,我外公所書寫的是越南鄉土文學。也許冥冥中自有其因緣,從越南到臺灣,從陳長慶先生的小說集到外公的文學作品,我們夫妻二人徜徉在臺越文學的世界裡,對越南與臺灣的歷史風土更加熟悉,倆人的手也牽得更緊。
(阮香茶,越南新住民,現於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語教學中心就讀)
四、李惠鳳、陳敏馳:母子共讀《陳長慶短篇小說集》
  在現今臺灣艱困的外交環境中,這樣的譯本不僅能達到文學交流的目的,更能讓其他國家的人民了解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身在最前線的金門各島嶼人民們的生活情形。
(李惠鳳,越南新住民,新北市政府勞工局外勞服務科專員)
  看完這整本小說,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作者在創作時,對金門的濃厚情感,並以此寫下了這樣一篇篇令人為之動容的、描繪人性善惡的故事。細細品味後,我被作者的文字迷戀住了,每個故事的角色形象刻劃得鮮明立體,不盡相同。但同樣的是那份只屬於金門人的純樸氣息,還有在那樣的環境下,對自由民主的渴望。看完了整本小說,讓我對金門的過去與現在,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陳敏馳,越南新住民子女,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國中部一年級)
五、潘美后、張津逢:在睡覺前有了親子共讀時間
  在臺灣看到金門人陳長慶先生寫的小說,翻譯成越南文,心裡非常的驚喜,最開心的是媽媽,因為在臺灣幾乎買不到用越南文寫的書籍,何況是臺灣人寫的小說的越南文本。我很少看越南文,但越南阿姨會教我,因為她在越南是教越南文的老師,開過安親班,所以這本越南文的小說大致看得懂一些。
這本小說收集了陳長慶先生的六篇小說,媽媽會在睡覺前陪我看,我有不懂的越文會問她,她會細心的跟我解釋和討論。媽媽說小說內容是寫金門的往事,有行為不端的將軍,也有可憐的侍應生,還有被陷害為匪諜的青年等,都是金門市井小民活生生的故事,讓我們對金門早期的民情有些了解。
以前沒有這本書的時候,媽媽經常滑手機,現在這本越南文小說集取代了手機,而且在睡覺前有了親子共讀時間,我要感謝成功大學陳益源教授送給我們這本越南文小說。
(張津逢,臺南市新營國小四年戊班學生;他的媽媽潘美后,是越南新住民)
【臺灣越南籍師生】
六、裴光雄:幫助越南人民更多理解臺灣文學
  今年6月20日陳益源教授寄給我一本《陳長慶短篇小說集》,收到的時候我很高興,一方面是好久沒有機會看小說,一方面是這是我第一次看一本越南語版本的臺灣小說,因此我很好奇,想馬上看其內容為何。
雖然在每一篇短篇小說只談到金門早期的一個小小的社會空間,如軍隊生活、一個小村莊、農民的家庭或一位妓女等,但是通過這些空間和人物,卻反映了當時金門所有社會歷史背景、生活習俗以及人民的觀念想法。
當我看完該本小說後,我忽然發覺,目前我對金門和臺灣的了解真的很淡薄,都只是目前所看到的臺灣,並不夠了解臺灣所有文化和歷史。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在上一個階段,他們經歷了一個極其悲慘的時期,他們還遭受著痛苦,以及種種社會的不公正或不公平。
有趣的是,通過這些作品,我發現了越南人與金門人之間的文化異同。例如,婚姻、喪事、使用尿液做肥料的習俗等。
  目前,越南人在臺灣生活和工作的人數日益增加,其中有些人已經有二十多年生活在臺灣,他們對當今臺灣的文化和社會非常熟悉,但由於文字障礙,許多生活在臺灣的越南人沒有機會與臺灣的文學作品互動,使他們對了解過去的臺灣的機會幾乎很少。我相信,《陳長慶短篇小說集》的翻譯出版,提供給在臺灣生活的越南人和越南讀者時,不僅可以幫助居住在臺灣的越南人,而且可以幫助越南人民更多理解臺灣文學,認識臺灣文化和社會歷史。
  我希望之後會有越來越多的臺灣著名作品翻譯成越南文,讓生活在臺灣的越南讀者和越南的讀者更有機會可以接觸臺灣文學。
(裴光雄,越南海陽省人,現任國立高雄大學東亞語文學系助理教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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