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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文言文存廢之淺論

發布日期:
作者: 盛宜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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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北一女教師區桂芝,批評教育部108課綱編排當中大量刪減文言文篇幅,並強調文言文不但能提升語文能力,本身也富含生命哲學,並非如無知者所言的「黨國遺毒」那般不堪。
真可謂大哉斯言矣!自接受義務教育開始,我的國文課本裡,總會穿插幾課文言文。誠然,文言文對初學者來講確實有點艱深,但只要有心學習,真想要理解個七八分內涵,其實並不算太困難。由於對文學的喜好,念大學時我選擇就讀中文系,天天接觸古文,才更加深刻領悟到古文裡所蘊含的先賢智慧。說古文無用論,是舊文化的產物,會牴觸到新思潮,那是一種嚴重的偏見,可悲的是,認同此言論的人還真不少。
或許有人會反駁,胡適不是極力推動「新文化運動」,認為白話文學才是中國文學正宗,還引用過清人黃遵憲所提倡的「我手寫我口」的名言。要知當時讀書的人不多,識字率極低,文言文對一般人來講是難了點。如果想讓一般黎民百姓便於言語上的溝通,易於吸收外來的文化思潮,淺顯易懂的白話文確實值得提倡,也符合當時西風東漸的時代脈絡。這就猶如當年國民政府初來臺時,為何要強迫國人學國字、講國語的目的相同。
光復初期,當時的台灣同胞受日語教育多,曾學過漢語的人少。一般老百姓只會講閩南語、客語、原住民語和日語。國民政府為了方便統一語言,才不得不雷厲風行的推展國語文教育。但文言文是國學的底蘊,中華文化的精髓,當如今的白話文已全面普及化時,卻又反過頭來詆毀文言文,說文言文是黨國遺毒,全然否定文言文在知識傳授、文化傳承上的貢獻,這和當年紅衛兵「破四舊、立四新」的愚昧狠毒作為又有何差異呢?
特別是區老師提到的,108課綱不讓教導品德教育、人格教育,以及生命覺醒,還把四書各自擷取某些片段,拼湊成理論體系不完整的課文內容。尤其刪除了顧炎武的〈廉恥〉一課,不讓學生們了解「士大夫之無恥視為國恥」的意義。至於其他有關道德、民族精神的文章,也都被刻意的抹去。在現今的課綱下,變成了「歷史碎片化、語文淺碟化、各學科全面退化」的現象。
筆者在退休前,也參與過三年的新課綱實施。新課綱的特色,就是建立了三個面向、九項核心素養,期盼學生在現代社會中扮演積極的公民角色。我肯定參與新課綱制定的所有學者、教育工作者,在新課程的規劃上所做出的努力。但如果這些制定課綱的參與者,真如區老師所言,故意在國文課程安排上,漠視文言文的重要性,意圖降低國人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度,而甘心趨附於執政者偏執的意識形態,那就喪失了讀書人的風骨了。
我深深的感受到,現在的年輕人,理解文言文的能力愈來愈差,就連中生代的老師,在文學造詣上也逐漸有弱化的現象。要知道,言簡意賅的簡單一句文言文句子,就能清楚傳達白話文所需念誦的一長串累言贅字,如此好用,為何不用。尤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某前教育部長,為了圓阿扁總統對「罄竹難書」成語的誤用,竟然提出「成語使人思想懶惰,是國文教育的失敗」這類荒謬的言論。
然而有些成語,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即使常被使用,卻也常出現錯誤解讀的現象。如「無時無刻不想你」這句,正確的意義當是「沒有一個時辰沒有一刻不在想你」,卻被誤用成「無時無刻在想你」;又如「一時間萬人空巷」,當指「家家戶戶都從巷裡出來,以致巷裡空無一人」,卻常被誤認為「一時間街上全都沒人」;又或者「他做事常首鼠兩端」,意指「他做事常躊躇不決,瞻前顧後」,而非意指「他做事的方式常前後不一致」。然而會犯這種錯用成語的人,除了那些不喜學習文言文的年輕人外,居然也還有一些媒體工作者和教師。當然,這不能全然責怪他們,居上位的教育主管,在語文的教育推展方面不夠積極也是主因。同時也證明了文言文教育的漸趨式微,亦顯現出國人不重視古文教育的後遺症。
現今課綱在文言文的課文設定比例上,國一約為10-20%,國二20-30%,國三25-35%,高中35-45%。我認為在比例上可適度再調高些。為了提升學生們的學習興趣,在選用文言文課文時,可在初學階段,多選用較淺顯易懂兼具趣味性的古文,然後才隨著學習階段的提升,再增加課文的難度、深度。同時,凡是有關品德教育、民族精神教育、生命教育方面的課程,千萬不可因怕觸碰到當政者的逆鱗而被棄用。因為教育的對象是人民,教育的目的是為了教化人心,而非為了巴結執政者,為執政者歌功頌德。同時,文言文之類的古文,是中華民族的寶貴文化資產,是全國人民所能享用的,而並非一黨獨享,所以絕對不存在什麼黨國遺毒。別因統獨之爭,立場的偏執,輕文言重白話,使之扼阻了未來後代子孫對文化的認同,以及毀棄了對價值觀念的正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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