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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別

發布日期:
作者: 城中/陳玟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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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在渡口道別,我的這一端是陸地,你的那一端是海洋;我們在沙灘上道別,我的這一端是故鄉,你的那一端卻是天堂;我們在墓前道別,我的這一端是淚水,你的那一端是無聲的歡笑。
我想念你們!離開逾半年的你們,思念,絲毫不減。出事那天下午,天空依舊晴朗,風正揚,好像一切都不會改變。豈料,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當時的你們,不理會老人家的勸告,以為年輕的生命可以任意馳騁,不顧一切的衝向大海,誰也沒料到,年輕的生命就此隕落!
蕞爾小島因你的海難意外,成為電視的頭條:「金門發生一起今年最大的溺水事件,八名國中生相約到海邊戲水,六人下水想游至黑岩嶼,卻因誤判水流及地形致使五人失蹤,一人緊急回岸,共三倖免於難…」消息從同學的即時通中光速竄開,我坐在電視機前,呆了半晌,是誰開的如此惡劣地玩笑啊?
隔天,在教室裡,同學們哭紅的雙眼,衛生紙大把地傳遞,老師疲憊憔悴的眼神,沙啞絕望的聲音,擊碎了一場名為玩笑的夢!誰想得到,一個月前的班遊,竟然是生命中最後的道別?突然覺得,原本離我們好遠的死亡,竟驟然降臨,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硬生生的剝奪,歡笑的自由。但,夢境總是虛幻;現實總是殘酷,有你們陪伴的兩年時光突然變得好短,而難熬的上課卻是淚雙垂,望著空著的位子,親愛的同學,為什麼你們永遠缺席了?
這是在你們出事之後,我第一次來到海灘,遠處的黑岩嶼無聲無息,令人畏懼。傳說黑岩嶼漩渦洄流多,幾十年前來已有許多船隻人員在此落難,當地人為了安定靈魂,祈求平安,蓫以每十二年作一次「海醮」。聽村人說,今年是第十二年,年底又將舉辦盛大海醮;這裡是有名的遊憩海灘,挖蛤蜊戲水的人潮絡繹不絕。而我走在沙灘上,為什麼找不到一只可以相送的貝殼?
海德格說:「生命是向死的存在」,一出生我們就預訂了死亡證書,誰也沒有辦法逃避。雖然命運像沉重的包袱壓在身上,也必須背著它踏上人生旅途,但幸福,卻仍像一陣清風,輕拂過傷口,治癒悲傷。你們離開了,我用祝福包裹悲傷,希望你們在另一個世界裡,能夠幸福。
世界,從不因誰而停止轉動;時間,也不會為誰逆流。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存在,一個人所存在的證明,是留下的故事帶給我們的意義與思念。所以從沒有一個人消失,你們都活在我們的思念裡,化成一個一個的天使,在身旁守護我們。
我曾站在生命這一頭,揮著手,向你們道別;現在,我要帶著你們的祝福,繼續勇敢的走下去。或許來世,我們還會在曾離去的土地上說聲「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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