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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我想起那雙手

發布日期:
作者: 湖中/黃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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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和妹妹一如往常的走在街上,一位老爺爺佝僂的背影吸引了我的目光,他推著沉重的推車,步履蹣跚地走著,推車上放的是滿滿的回收,老爺爺衣著簡陋,上頭還有著大大小小的修補痕跡,日子看上去過得十分艱難,三餐能否溫飽都成了問題。我和妹妹想上前攙扶爺爺,他卻先停在了一間家門前,裡面的人聞聲而來。
一位少年自屋中走出,一見到爺爺便伸出手來晃了晃,爺爺在懷中尋了半天,才拿出因擠壓而變形的漢堡,視若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遞給對面的少年,但少年卻看著扁扁的漢堡一臉嫌棄的別過頭,那屬於少年白皙的手,竟重重的拍掉爺爺那雙早已布滿皺紋的手上,他小心捧著的漢堡,漢堡隨即散落在地,爺爺的心,大概也在那一瞬間隨著支離破碎。他彎下身,跪在地上拾起散落一地的漢堡,眼裡蘊滿了悲傷,卻又不捨得對少年發脾氣,他那雙爬滿歲月痕跡的手,在地上緩慢的摸索,而少年早已負氣離去,獨留爺爺一人,任憑冷風恣意敲打著他佝僂的身軀,寒風瑟瑟,更顯孤寂,那在少年眼裡使他唾棄不已的漢堡,不知是爺爺花了多久攢來的積蓄才買到的,只為搏孩子一笑,怎料落得這般境遇,雖然這只是我生活中的小插曲,我卻永遠都忘不了少年那缺乏勞動的手,拍在爺爺手上的重重一擊,以及爺爺拿著重新拾起的漢堡時,那顫抖不已的雙手,和他那宛如深淵般盛滿悲傷的雙眸。
在這小插曲後,我開始省思自己,我是否也曾這樣傷害過愛我的人呢?人們往往對最親的人說最狠的話,因為在潛意識裡,我們知道對方不會離開自己,但若是超過了那最後的底線呢?這並不是對愛自己的人為所欲為的理由,他們的愛即使是浩瀚的宇宙也無法比擬的。那少年的手,縱然潔白無瑕,卻從中透露他的自傲、蠻橫不講理,也許是成長的環境、父母的教養,使之養成這樣的性格,抑或是天生便是如此,無論是甚麼原因,這麼對待至親的行為就是不可取的,擁有親人無條件的犧牲、愛和包容,那對多少孤苦無依的人來說,是渴望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奢望呀!人們總是抱怨幸福離自己太遠,可當幸福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時,又將它拒之門外,等失去了才來懊悔,才發現一切都來不及了。
爺爺那歷經滄桑的手,直至今日一直烙印在我的腦海中,他辛苦勞碌了大半輩子,晚年不能安享清福還要承受這樣的對待,可轉念一想,造就如今這等場面的,又何嘗不是他自己呢?他被少年無情對待時,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而是一語未發的默默承受,這儼然不是寵愛而是溺愛,選擇沉默並不能使雙方完美解決問題,時間久了,只會造成兩敗俱傷的下場。對孩子溺愛,並不是對他好,而是日積月累的傷害,找到合適的教育方式,是家長和孩子間的共同課題。
手,能夠傳遞溫暖,卻又能夠傷人,用正確的方式愛人,就像用手傳遞溫暖般,說起來簡單,真正做到卻不簡單,那雙我時常念起的手,雖只有一面之緣,卻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中,那雙使我有所體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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