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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金門青少年文學獎徵文比賽獲獎作品】小籠包的滋味

發布日期:
作者: 金城國中/張晉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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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散文組佳作 時光荏苒,從我回到金門迄今已經五年餘,閒暇跟家人及朋友穿梭在古街老巷,足跡踏遍了金門各式著名的景點,對我來說,金門最令人難忘的,並非陳舊的遺蹟,也不是古色古香的老街,而是與家人一起工作及生活的美好時光,親情正是我畢生渴望的所在,卻也是上天所給予我的最大考驗,讓我失去了許多,卻也獲得許多無價的珍寶。
所謂的失去,在於你根本不想要,而老天又強迫你不得不接受的一切。小時候,我並未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我父母成天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頓生摩擦,盎盂相敲大吵一架,等到事情鬧到無法收拾,破鏡難以重圓,最後再協議書上簽了字,因此離了婚。
父母就是我的天與地,給予我充足的物質與安定的生活,但事已成定局,我的生活霎時天崩地裂,惶惶不可終日,如墮五里霧中,只想首尾兩全,所以就金門、臺灣來回奔波,一下在臺中上學,一下子飛躍臺灣海峽在金門聽課,當時我天真的以為,昔日的天倫之樂可以重圓,如同青春期吵架的小情侶,只要父母互相道歉,風頭過了就重溫往日時光,所以我才一直許願讓父母和好,只是天不從人願,我才發現,這世界上只有和好沒有如初,東流之水已無法再次挽回。
從幼稚園升上了國小一年級,因為母親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衣食育樂與一切雜項都親力親為的陪伴我。母親將滿腹辛酸苦楚獨自承受,生活中的枝微末節都幫我安排得井井有條,都怪我不懂事,從小就被寵壞,不能體諒母親的苦心,所以我一直和母親抱怨。開學時,我看見一些同學哭著不想和父母分開,這時我依然坐在椅子上發呆,一如往常,等到風波底定,終於開始了第一堂課程,百無聊賴下想四處走動,但又怕被老師責備,所以只能在椅子上蹦蹦跳跳。上完課,我開始融入人群,和同學嬉鬧,就這樣再三重覆著,直到我放學,發現這次的功課增加數倍,但憑藉小聰明,我依然臨時抱佛腳成功達陣,然後上床睡覺。在老師得知了我有過動症,認真的幫我找尋控制病情的藥物,但是依然沒有起色。在某一天,我和母親因細故起爭執,我故技重施的說要回金門,軟土深掘,原以為母親會再次讓步,沒料到這次她當真了,所以一年級結束時,依依不捨下我和其他同儕、老師告別。
在我國小二年級時,我就孤身一人搭飛機去金門找父親,因為多次來回,故鄉已成異鄉,缺乏母親溫暖的陪伴及母愛的滋潤,我感到極度恐慌,我依稀記得當時我獨自來到學校,內外交煎下有多麼不合群,已經在雙語學校待習慣了,金門的課業於我易如反掌,所以行事依然故我,課堂全程用英文問答,令同學不明所以,隔閡漸生,難以交流,此時,我才發現,臺、金兩地生活如天壤之別。首先是金門學校的廁所裡沒放衛生紙,害我去臨廁時,嚇得不知所措,慶幸在艱險萬分中,發現我口袋裏有祖母細心放的備份;再來在臺灣的學校,午休時能舒服的躺在床上入睡,而在金門的學校則要趴在桌上睡覺,讓我的翻來覆去久久都無法入眠,導致我下午總是精神恍惚,無法專心聽課。不過,在我剛踏入這個教室時,同學們個個都張開雙臂熱情的迎接我,讓我羞赧不已。由於飲食方面總是東挑西揀,所以每天午餐都難以下嚥,謹記師長的教誨,不敢吃也不能倒掉,在臺灣,當學校輔導教師得知我要轉學,為了撫平我不安的思緒,特地將我留下,告訴我:「未來的生活雖然會有所變化,但無法改變家人對我的關愛!」縱使如此,兩地迥異的生活,內心種種不適應,讓我每天以淚洗面。眼見孫兒的落寞,爺爺、奶奶以無限的寬容鼓勵我,教導我如何融入學校的生活環境,對於父母的離異,爺爺奶奶深感遺憾,給予我許多的愛當作補償,讓我那敏感易於受傷的心得到許多安慰。其中,父親對我表面上是位嚴父,但實際上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慈母,他無微不至照顧我,讓我非常仰慕他,漸漸地在親情滋潤下,內在的天地重合,撫平我那坑疤充滿傷口的心,我習慣了金門這樣的生活。
當溫馨的家庭四分五裂的時候,美食最能療癒人心,我也吃下那顆散發著肉香的小籠包,湯汁清香甘甜,肉質油而不膩,從此我便愛上了它——「小籠包」,在那時年紀尚幼,懵懂無知的我,只知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如同饕餮只會貪婪的把他們耗時費工包的小籠包如風捲殘雲般掃蕩一空,讓家人收入頓減。不過在我四年級時,年歲令我心裡成熟,察覺縱使是親人,但長期的在桌上被供著,對這點感到過意不去,心中估量著該要做點什麼來回報親人,於是我開始幫忙做生意,不是向路過遊客發名片宣傳,就是幫忙接待客人。那時候,我和爺爺他們一起工作時,雖然身體有些勞累,但內心卻非常快樂,叔叔體恤我遭逢巨變,也和我玩的不亦樂乎,這美好的時光啊!真想一直停留在這一刻,但是天不從人願,歲月不饒人啊!在我六年級時,祖父母的身體漸漸退化,隨著肌肉的減少逐漸喪失力氣,龐大的店務,只能由叔叔一手支撐,日復一日和傭人辛勤的工作,由於生意長紅,長期超出負荷的工作讓叔叔的身體亮起了紅燈,為了存活,只能忍痛與傭人回臺灣調理身體。現在僅剩祖父母他們兩人和我接手了,原以為小籠包的生意還會繼續經營,但祖父母反覆思考後,顧及年歲已高,打算退休頤養天年了,雖然百般無奈,但迫於現實也只好接受,阿公阿嬤數十年來持續桿麵包餡的雙手,也從此停了下來。不過在這之前,在耳濡目染中,我也學會不少小籠包的作法和獨特的秘方,希望在我成年之後,能將這道美味的金門麵點,繼續傳承延續到下一代,令後人不只品嚐它美妙的滋味,更能感受那深藏其中的濃郁親情,讓家傳小籠包店變成金門家喻戶曉的美食名店。
小籠包的滋味代表我與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令我永生難以忘懷。
(稿件由金門縣政府教育處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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