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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金門青少年文學獎徵文比賽獲獎作品】浯島人的火車頭

發布日期:
作者: 金鼎國小/楊承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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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散文組佳作
 越過風霜雨雪,行經羊腸九曲,駛入黑燈瞎火,行駛軌跡多年來未曾間斷,斑駁鏽蝕是它穿越世代的見證,輪子磨損是它跨越國度的痕跡,鳴笛巨響是它騰越障礙的指引,宗祠家廟是浯島人的火車頭,是浯島人的領航者,在火車頭的領航下,成就浯島萬千風華。
 火車頭是穿越世代的見證,世代車廂環環相扣,世代子孫血脈相連,浯島世代子孫望著車廂窗外柳烟花霧的世外桃源,不自覺目酣神醉、沉浸其中。霎那間,彷彿開啟時光寶盒,一幅幅浯島時間軸演繹畫面湧入腦海,烈日當空晾曬高粱落穗、寒風刺骨相伴採收石蚵、扒拾木麻黃葉入灶當柴、老少手捻土豆做粿飄香,最後竟是數代人同桌共坐,而我竟也身在其中享受著冬至吃頭的傳統饗宴;一位長輩走近,笑笑對我說:「跟恁爸囝仔時陣生做仝款!」過一會,又一位白髮銀鬚的家鄉耆老走到桌邊,爸爸連忙起身握手寒暄,耆老對著爸爸凝視許久說:「跟恁爸少年時陣生做仝款!」這時,一旁的阿公望著爸爸,而爸爸望著我,這一幕把我逗笑了,原來火車頭不知不覺見證數代人的開枝散葉,血脈遺傳的基因也不知不覺烙印在每個人的身上。眼前雲霧逐漸消散,仰望遠處湛藍天空,然而此刻心情安適如常、從容自在,臉上露出淡淡微笑,因為我內心深知,如今光風霽月的眼前美好,無疑受惠於浯島數代人厚德載物的恩澤,這份家鄉的陳年韻味,連接了數代人的親情血脈,串起了數代人的深厚情感,傳承了數代人的倫理精神,透過火車頭代代相傳,至今依然濃醇飄香。
 火車頭是跨越國度的痕跡,一百多年前,浯島先人用青春當賭注,遠渡重洋、跋山涉水輾轉至新加坡、馬來西亞、汶萊等地發展,即是所謂的「落番」,坊間諺語「六亡三在一回頭」述說著遠赴南洋謀生的艱辛血淚。每當夜闌人靜、皓月當空,家鄉父母出洋前「去三兩年仔,就著倒來」的叮嚀話猶言在耳,異鄉遊子內心不禁泛起漣漪,仰頭看明月,寄情千里光,掛心月亮另一頭遠在千里之外的家鄉父母是否安好,想起家鄉耆老的殷切盼望,又想起家中父母的困頓愁容,如今只能寄心於月亮閃耀千里的光芒,將思念之情暫擱內心深處,不為他人所知,惆悵之情溢於言表。數代出洋客披荊斬棘、篳路藍縷,而家鄉親人用青春朝思夜想、翹首以盼,終於盼得其事業有成、衣錦還鄉,金門囝仔堅韌不拔的超然意志也因此在世界上掀起一陣波瀾,一時間聲名遠播。浯島遍地樹立的番仔樓,浯島僑民的返鄉尋根,浯島僑民的熟悉口音,都是這片土地古老的記憶,都是先人跨越國度的證明,這段滄桑歷史無需翻閱書本溫故知新,而是時時刻刻銘記於世代子孫的心裡,直到今日依然記憶猶新,期待浯島子孫循沿前人在歷史長軌上留下的遍地足跡,謹記前人在歲月長廊上留下的精神印記,點燃內心火爐的熊熊烈火,再次駛出浯島嶄新風貌。
 火車頭是騰越障礙的指引,兩岸烽火不絕的歷史傷痕,各自聳立拔地參天的政治高墻,這座高牆隔閡兩地互不往來,阻絕親人無法團圓,漫漫歲月長路中,留下一齣又一齣的時代悲歌。佇足太武山頂,舉首戴目遙望廈門港灣及街景,兩門對望近在咫尺的現實相映下,牽動壓抑多年的思鄉情緒,內心百感交集無法平復;明知眼前景象無疑是對於自己的一種折磨,然而,經年累月亦復如此、甘之如飴。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不知道多少個寂靜夜晚,跨海尋親念頭無不在腦海裡迴響激盪,魂牽夢縈夜不能眠。在火車頭的領航下,在親情相依的羈絆下,在數代人懸懸而望下,兩岸小三通航程如願通航,這段航程突破距離、跨過障礙、打破歷史,多年來流離失散的親人得以一償宿願,這段返家路整整走了數十年,短短數公里的路程想不到竟是如此遙不可及。數十年前的風華正茂、朝氣蓬勃,已成如今雪鬢霜鬟、履步蹣跚。久站門前,緊握冰涼門把手的躊躇不決,心中五味雜陳不自覺緊咬嘴唇,推開大門時的嘎嘎聲響,映入眼簾的熟悉臉孔,久別重逢的老淚縱橫,無需言語的血脈同源;多年來緊閉的心門終獲開啟,無情枷鎖終獲解脫,空氣中瀰漫著浯島人重視血脈的濃厚氣息,這份氣息隨著火車頭薪火相傳、延綿不絕。
 傍晚時分,餘霞成綺,天空染成一片玫瑰紅,冬風颯颯,黃澄澄油菜花聞風起舞,冬至時節的氣息悄然而至。轟隆!轟隆!火車頭的汽笛聲再次響起,浯島人專屬冬至吃頭盛會躍然登場,家廟簷脊雕梁畫棟的巧奪天工,秦叔寶、尉遲恭門神的巍然屹立,門前一對蟠龍石鼓帶領我跨入浯島世代國度裡。宗祠家廟是浯島人的火車頭,敦促浯島子孫莫忘初心,善勸浯島子孫遵循倫理,引領浯島子孫攜手同進,拼湊出屬於我們的世代拼圖,譜寫浯島歷史新篇章。

(稿件由金門縣政府教育處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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