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鱟的控訴

發布日期:
作者: 金門高中/呂丞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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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渾沌,祂的存在已然成了信仰,承載著的不僅僅只是生命的延續,祂是歷史,祂是存在的依憑。原本是這樣的,祂的那一身淡灰、土黃、鐵綠交雜的盔甲在人類的原罪下顯得沒那麼英武了。被羞辱、被生吞活剝,被當作景仰的「神」。祂們的哀嚎此起彼落,但沒有人注意,究竟是浪濤的惡意將之掩蓋,還是單純是人類作為凌駕萬物之主的選擇性失聰?
羞辱。祂們的堅貞曾是最美好、最浪漫的表徵,同身上的軀殼一般。夫妻魚,我想祂們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看吧!那時的祂們還願和海浪、沙灘為伍高歌,歌中間隙攀爬的聲響,是祂們努力用微小身軀的報之以歌。但聽不見了,只剩下海的存在。風帶來了原因,「抓鱟、抓鱟」人們從高聲宣揚成了竊竊私語,夫妻魚的名稱也絕種了,當聽到祂們的名字時先前的喜悅也被嫌惡取代,風說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最近才看不見祂們的身影吧,肯定都覺得羞愧地躲起來了。祂們不見了,風聲依舊,最後留下的只有惡名昭彰。
生吞活剝。剛發現祂們時,聽到的還只有口中由衷的讚歎,現在去聽,只能聽見鐵筷、湯匙的敲打聲,攀爬聲歸於沈寂,人們道聽塗說的字句被調音師放大:「聽說吃掉祂們可以治癌症,我剛抓的正新鮮,趕緊吃。」當骨肉被剝離身體時,心臟跳動的重音加速又歸零,向鬼片裡被逐一殺害的角色,我聽見的只剩祂們口中無聲的控訴。最近又有新發現了,祂們的血液更有用,於是數以萬計的針管被插入身體。藍色墨痕出現,藍色是悲傷的顏色。成了重症病患。
祂們是鱟,是億萬年前,人類誕生之前的主宰,時代更迭,汰換的不是只有歲數了,還有祂們的數量,祂們的虔誠信徒。原先具盛名的祂們,也只留有成為盤中剔剩屍骨的宿命。祂們一直在哀叫,不,祂們一直在告誡人們停止這種貪婪的行徑,大自然在準備反撲了,可沒有人在乎,這是人類自以為是的舉措。就算站在頂峰,也不是沒有機會跌落。這是鱟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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