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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修得共枕眠

發布日期:
作者: 醜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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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之說:男人對太太要「三從四得」。三從即「太太出門要跟從,太太命令得服從,太太說話要盲從」,「四得」是「太太化妝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記得,太太打罵要忍得,太太花錢要捨得」。婚前老公自許為文青(不是憤青,憤青的檔次更高,攀不起),深受新思潮哲人啟發,除此,還背了一些新式治家格言,也就是馬英九身體力行的愛妻五守則:「一、太太永遠不會錯;二、如果太太有錯,那一定是我看錯;三、如果太太有錯,我也沒看錯,那麼一定是我害她犯錯;四、如果太太有錯,我也沒看錯,而且也沒害她犯錯,只要她不認錯,她就沒有錯;五、太太永遠不會錯,這句話絕對不會錯。」咱家大哥(尊稱)婚前念茲在玆,不敢或忘,儼然一副標準新好男人的模樣。
小妮子我「德、言、容、工」雖非俱佳,自謂「四德皆備」,也不臉紅。但是天生好辯,服從性低,對於古代婦女的三從美德,是避之惟恐不及,那會笨到自陷窠臼?不過婚前任性可以,婚後,既拿著「知書達禮」當招牌,自然得呼應民情,擺擺樣子,小裝賢惠,把「夫字天出頭」當口頭禪。沒想到,這新娘前腳入了門,新郎就忘了之前小男人的信誓旦旦,一味唸叨著「夫字天出頭」,拾掇這句我隨興說的玩笑話,不但刻意註記,還裝裱加框的,竟真成了「張氏治家格言」的首條規範。哎呀呀,我一著大意,滿盤皆輸。
婚後的他,當真好樣的。趁我乍為人媳,初為人婦,心力交疲,無暇他顧之際,端起架式,展現「一家之主」風範,命令、差遣起人來。接著,又埋下伏兵,遣派「天使兵團」老大、老二、老三,相繼從肚子裡蹦出來搗亂。傳統孝順的他「唯天唯大,爹娘最大」;新廿四孝代表的他「唯天唯大,孩子最大」。在上下兩代板塊的擠壓下,他的喘息空間已然不多,曾經的「白雪公主」,既結髮成生命共同體,自然光景不在,地位急轉直下。自此,等同與「柴耙」、「賤內」、「拙荊」等名詞劃上等號,成了名副其實的「金傭」,管洗衣、吃飯,還管飯後水果(洗、削、切含去籽),思想起來,我的被奴性還真是堅強。
話雖如此,「賤外」面對這花費「八百斤肉」(豬肉大禮)、「大餅」(訂婚禮餅)換來的老婆,面對生活中的萬重挑戰,最好可以省心!再說這位涉世未深、學藝不精,誤中「愛情圈套」,被我拐騙的小男生,在兩方意見不合、僵持不下時,就單會「打三角眼」,怨唸「惡妻孽子,無法可治」;世故老成的我,雜學多門,光「變臉」一招,就姿態萬千,奧妙無窮。有膽較量,翻你個兩翻,看誰吃鱉(吃鱉好,那可是漢方大補帖)!
不過,這攻略戰中,男方也不全是敗場,他「三角眼」功夫使絕了,便鬧頭疼,癱軟的躺成一團。也就是說,在郭靖「亢龍有悔」招數出盡之後,就專打金毛獅王的「七傷拳法」,這「先傷己再傷敵」的七傷拳法毒辣非常,專門挑戰女人的母性。所謂「娶母大姐,坐金交椅」,圖的應該只是個「讓」字。碰上這等對手,我即便有一百個不甘心,但只要胸中有那麼一絲不忍心,也只能栽跟頭,乖乖豎起白旗投降。詩曰:「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當奈公何」。真有點「悔不當嫁」!不過,想到我讀國三的時候,他才小六,這大刀如何砍將得下?就饒他一把吧。誰叫我「老牛貪戀嫩草」,這輩子,只有徒呼負負了!
人家說女性是「聽覺型」、「觸覺型」,靠「愛情」餵養的動物。我的罩門死穴,就是「吃軟不吃硬」。人家嘴巴甜一點,身段柔軟一點,我呀,就做牛、做馬、做死也甘願(女生真的很好況騙),什麼「生為張家人,死為張家鬼」之類的混話都說得出口。人們常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真正的壞男人,嘴巴賤到骨子裡,哄得女人掏心掏肺,恭敬的雙手奉上,懇請笑納,吃完還喜孜孜的幫他擦嘴呢!
但是,面對「一成不變」的生活,「一成不變」的甜言蜜語,到底不敵電視劇編劇裡揪心、虐戀來得精彩。更何侃當你移情為劇中女一,風姿萬千的女主角,面對的可是英俊挺拔的小生,家裡那頂著亮晃晃無毛光頭的「賤外」如何比得?雖說「十個禿子九個富」,但他存款數的增加,真的比不上掉髮量,即便我「雅尚玄遠」,卻連「過期」的日用品,這些真實的阿堵物,都捨不得丟,又如何進境提昇到「看錢不是錢」的境界?也因如此,這「現實生活中的男主角」,如何不被嫌棄、打包再拋棄?
所謂「柴米油鹽醬醋茶,一點一滴都是幸福在發芽」,感謝好鄰居「全聯」就開在附近,買菜下廚可瞬間解決;感謝網路資訊發達,YouTube、風行、快播、pps…基本上,想看什麼,就找得到什麼。所以假日早上處理完午餐備菜工作後,我珍惜每個片刻「男主人」外出辦事的空檔「進廠維修」,回味青澀少年時期甄珍、二秦二林的電影,「心有千千結」、「煙水寒」、「碧雲天」……乃至於「啞妻」、「煙鎖重樓」等連續劇。
哭點奇低的我,對劉雪華的演技真是敬佩無語。她那廂無言落淚,連嘴都不用癟,我這廂已抽抽噎噎,涕泗縱橫。真的丟臉丟死了,自已想到都要罵上兩句:好一個沒用的東西!可嘆的是,在我沉溺於劇情氛圍,非常文藝的時候,身邊總是無端殺出程咬金之類的情境的破壞者。
「什麼爛片啊!」孩子們頻頻打槍說什麼:畫質不好、穿著很俗、對話很瞎、歌很難聽……不一而足。連剛辦完事進門的「賤外」,一旁隔岸觀火,還則罷了,竟有膽取笑:「這是古早年代的經典愛情文藝片,可憐媽媽年紀大了,在想當年啦!」看著他們那一張張不屑的表情,聽著那一陣陣無情訕笑,好似看戲的是個腦袋有洞的白痴笨蛋一樣。這氣嗆得我含怒忍悲的,鼓囔著臉,惡狠狠的回嘴道:「要不,叫你老爸來陪我談情說愛啊,如果你們不怕累死他的話。」是啊!三八小孩不懂事,看戲既可堵住smh(孩子對老媽的代稱)的快嘴,耳朵樂得清靜;滄桑老婦的心靈歷經戲劇滌盪之後,重歸少女懷抱,菜做得特別鮮嫩可口。唉!這些既得利益者,知福卻不惜福,太不懂得感恩了。
張家治家格言既是:「夫字天出頭」。晚上電視時間是「夫妻共享」,觀賞從網路下載的「焦土之城」、「暴雨將至」、「與瑪格利特共度的午後」等經典電影。白天,原則上是「一家之主」金卡會員獨享。觀賞動物頻道、各地戰爭影片或國共戰史人物評論專欄。我這個糟糠妻,淪落於廚房、洗衣間,樓上樓下奔忙,汗出如雨無人顧,心酸啊!敞亮閒適的客廳哪是家庭主婦安身立命的地方?可是,可是,當山寨版志玲的娃娃音「合體」美胸女神雞排妹,電力四射,火花四濺!這成功的置入性行銷,終於讓他臣服於淫威之下。雖然濫用撒嬌和濫用身體,一樣可恥,但這套「許氏治夫心法」,攻無不克,「笑」果十足,兩造雙方都樂此不疲。所以,平素不耐於現代愛情劇的「賤外」,為了《最美的時光》這齣大陸都市愛情電視劇,竟不恥禮讓,不但由著我擱下家事不管,廚事不理,霸占了螢幕好些日子,還送茶送點心、陪笑陪看,我的心裡不斷的轉圈、撒花,真是感恩哪!
話說《最美的時光》,編劇桐華功力非凡,情節中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經其枝葉鋪陳後,倒也說得過去。演員鍾漢良將「陸勵成」詮釋得厚實有味。溫柔男神賈乃亮清秀俊帥,口條極佳,但賞心悅目之餘,卻覺得他演繹的宋翊不夠到位,那默默心碎的表情下,總不經意的露出一抹淡淡的喜悅、淺淺的笑。身為金門CIA,面對這宗謎案,我透過「狐狗」搜尋、幾經「百度」,悠然破解:拍攝當時他剛新婚,難怪壓抑不住那股幸福味。
當然,此事也略可證明─我這個人,我執重、龜毛,凡事較真,連看個戲也這麼嚕嗦,俗世人等,誰受得了?回頭仔細端詳這位一時被美色所惑,誤上賊船,發誓要愛我「一生一世」,還許諾我「七世夫妻」要求的大哥,當真是這輩子摸到的最大彩獎!其實初婚情濃時,只道是:相約來世再做夫妻。後來被侍候上了癮,就巴著不肯放手了。原先想的是「相愛生生世世」,後來縮短期程,倒不是良心發現,而是千篇一律的人生,自己也覺得無趣。想說該給人家留一條生路,若嚇得他龜縮不敢投胎,我豈不是要孤苦世世。雖然這宗生意,他賭一賠七,後期強迫追加的工程,著實長的不符比例,但是,老婆的肯定,不正是他的最大榮幸?
某天閒閒,我又拿這破事說嘴,道:「黃泉投胎路上,大哥您千萬別裝作陌路,不可讓我在後面扯著嗓子追著直喊,您卻一路『已讀不回』喔!」樓上的老三聽到了,許是他平素一直為爸爸不平,苦思不得其解。那一刻靈光乍現,竟心想事成,興奮的朝著樓下喊:「爸爸,您不要怕,這一世可能已經是第七世,說不定下輩子您就可以逃離魔掌,真正出運了。」孰料咱們家大哥侃然正色道:「佛祖割肉餵鷹,捨身取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事不勞二主,就不要禍害他人了。」是啊!想到他身處水深火熱,還願意獻身七世,成就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他的道德情操著實令人感佩!
話說「千年修得李大仁,萬年修得陸勵成」,李大仁傻得可愛,「陸勵成」也痴得啵兒棒!鍾漢良展現出來的魅力,連我這飽經世故的老歐巴桑都無力招架!不過,看歸看,劇中的「陸勵成」是高富帥,戲外的「大哥」,稍稍微調,降低標準,就矮了點、錢缺了點、頭頂上的毛抱歉了點,卻一樣是「人生的勝利組」。因為,他最愛的老婆大人,在看完戲後,發表心得感言說:「千萬年修得枕邊人,你比他們都棒!真是愛你啊,老公!」「停、停、停」大哥急忙打岔,接口道:「千萬別說下輩子又要嫁給我了。」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不粘你粘誰呀!
陸勵成《最美的時光》風光退場。屬於老倆口「最美的時光」,鳴鑼敲鼓,戲正上演。俗謂:「男人禍根,女人禍水」,春來處處百花新,此中風流不容細說--一床錦被蓋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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