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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浯江橋頭

發布日期:
作者: 林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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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世紀前,浯江溪還沒加蓋前,從東門到南門,有莒光橋、兒童橋、浯江橋等三橋,我曾經是莒光國小站在浯江橋頭的糾察隊員。
20世紀60年代,小學生排路隊,由高年級的同學組成糾察隊,負責協助導護學童到校的道路安全。遠離城區的莒光國小,首先集合地點,規定在現今的85℃咖啡店旁民族路246巷的巷口,按一定成員人數組成路隊。出發即臨過往車流較多的三叉路,中間設有一座站衛兵的交管哨,有地道可以直通南門里公所。過馬路後,金門公園牌樓前種植兩排綠美化的扁柏,襯托湖光山色,是當年金門攝影出鏡率最高的風景地標之一。農曆7月設普渡桌時,老人總會吩咐去剪一些扁柏葉片,當成擺盤的鋪底,一來有視覺的美觀,扁柏芳香的氣味,也抑制生鮮供品在酷暑散發的異味。
金門公園門面後即是浯江橋,為河海交界的出海口。軍管時期嚴格管控海域,浯江溪出海口到金烈水道範圍是活動禁區,為保持射界淨空,軍方下達「擅闖者一律格殺」的禁令,8、9月颱風季節過後,擱淺的鯨豚是誤入的不速之客,不過多數已奄奄一息或死亡發臭。
或許童年的營養不良,體質較差,站在橋頭當糾察員,總會比別人更多聯想到一些對生命的探討問題。流動的水面有時會觀察到用布頭或舊衣包裝、丟棄的胞衣,那是嬰兒出生時包裹在外面的一層膜。俗話說:「生得過,麻油香,生不過,四塊枋。」產婆到家接生的年代,一把剪刀、一盆熱水,即可把一個嶄新的生命接到人間。產後把胞衣放流河海口,民俗上相信這樣嬰兒能像水源泉湧,得到母親充分乳水的哺育,安然地長大成人。
閩南一帶沿海口岸舊例,水邊漂流的東西是可以公開撿拾的,以食物最多,有「尋水腳」之稱,是弱勢人家勤勞自立又不失尊嚴的最佳恩賜。經濟貧窮的年代,人們長期處於飢餓狀態,老人家不時還會提起到海邊爭先撿拾病死的豬隻,說成是「割死豬仔肉」。
那時民智未開,橋頭一帶仍保持著「死貓掛樹頭,死狗放水流」習俗,他們相信貓有九條命,為安撫死貓的靈魂,放些冥間用的庫銀陪祭,用草繩吊脖子掛在樹杈,即可讓貓魂安息離去,如果路人看到了,吐口水以迴避不祥。早期台灣鰻魚苗需求量大,收購價格高,有一段期間浯江溪口,都會出現起早貪黑、三兩成群撈「鰻魚栽」的內行人,傳開的傳奇故事是某人在一隻放水流的死狗身上,找到無法估算的鰻魚苗,發了一筆不小的意外財富。
已經消失的兒童橋是座簡便的水泥橋,從浯江亭過橋到米粉間,建於50年代。夏日上學途中,夾道樹蔭清風徐來,涼亭旁偶爾會碰到鄉下來的捕蛇人在現場宰殺活蛇,吸引來大人和小孩熱烈駐足圍觀。因為平日家裡糴米工作都是我包辦,民糧代銷商馬根秋老闆是最常見的主顧之一。
近日莒光湖興建新的公園,舊地重遊,又想起了許多童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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