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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冷戰時期的金門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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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臺灣民主化的深化及文化多元價值之普遍,逐步瓦解了以中國民族主義、漢人本位為中心的歷史論述,不論是原住民自治運動、社區主義的興起、後殖民的批判或新移民的到來,均挑戰了過去單一的敘事主軸。但是,共同體意識建構的關鍵之一是集體記憶(collective memories)的凝聚。今日中華民國臺灣這個政治共同體是在世界冷戰國際局勢所形成,而1949年的金門古寧頭戰役、1954年的九三砲戰(第一次臺海危機)、1958年的八二三砲戰(第二次臺海危機)等,更是組成這個政治共同體的關鍵歷史事件。金門,可謂中華民國臺灣現代史的起點之一。
進一步說,殖民史之外的臺灣現代史,特別是冷戰時期的歷史經驗,其實非常重要。金門、馬祖的戰地歷史,不僅影響了當地人的社會生活,也是大量臺灣服役青年的集體記憶。通過民間社會的視角,取得對於冷戰歷史的話語權,以別於官方歷史的刻意提倡或失憶操作,有助於凝聚共同體意識。
同時,當前臺灣的認同危機,不僅表現於所謂的族群政治、政黨衝突、南北地域差異、世代差異之外,還有金門、馬祖的問題。金馬與臺灣本島的疏離,除了百年來歷史經驗的差異外,還有晚近20年來臺灣共同體建構過程刻意切割的部分。解決臺灣認同危機、凝聚臺灣共同體意識,可以從金門、馬祖開始。也就是說,通過金門研究,這個反身性的角色(reflexive role),一方面可以豐富臺灣研究的廣度與深度,一方面亦能為臺灣社會的轉型正義提供貢獻,如金門在長期軍事統治下,與臺灣在威權時代的白色恐怖有何異同;或是特約茶室(俗稱831、軍中樂園)與日治時期慰安婦的比較研究等。
另一個更深刻的課題是:如何重新理解冷戰時期金門之於臺灣海峽兩岸、東亞區域、世界史的角色;並且在後冷戰時期,找出國族論述與常規戰爭史之外的人民集體記憶,藉此了解戰爭的可悲與和平的可貴。認識金門,是認識臺灣海峽兩岸問題的重要視角,也是比較東亞各地的冷戰及後冷戰歷史進程的一種途徑,從韓半島的38度線非武裝地帶(DMZ)及其相關城市、離島、日本沖繩、越南、中國大陸廈門與福州等。這些歷史現場的網絡連結,以及追求和平發展的經驗(如安保觀光、和平觀光),是彼此可以相互認識、學習的普世價值,更是引領歷史和解的開端,特別是戰地文化遺產如何成為建構和平與和解的媒介,進而成為不同歷史經驗者、文明價值之間相互理解、化解衝突、積極對話的載體。重新理解金門冷戰文化遺產的價值,通過詮釋加以保存、詮釋與再生,是國家記憶工程的重要使命之一。
近代以來金門不只是一個邊陲地方,而是歷經了早期全球化的一個地域社會,百餘年前是僑匯經濟作用下的故鄉,半個世紀以前是世界冷戰的前線基地。尤其是前者,金門的關係網絡仍在金門是我國連結東南亞的一把重要鑰匙。原因無他,金門後裔在東南亞各地,經過幾代的發展,已經是當地社會重要一份子,東南亞各地的金門會館及鄉團,以及金門後裔的企業集團之影響力不容忽視,在政治、經濟、文教等領域具有影響力。
我國現階段外交政策、僑務政策、新南向政策實應認真面對這些既有的網絡與社會資本,方能宏觀擬定戰略、細膩規劃對策,產生具體效益。而對金門來說,這種再造僑鄉網絡也是文化主體性與地域振興的策略。
是故,金門應該重新將放回區域的空間脈絡,通過全球化的視野及歷史的梳理,找到自身的價值,以及能夠積極為我國、兩岸與世界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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