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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建築花磚是地域文化交流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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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門聚落內常見的建築立面裝飾材料:彩瓷,又稱花磚,可溯源至東方瓷器和伊斯蘭馬賽克裝飾傳統,早期廣泛使用於清真寺建築,隨後傳入歐洲,依序發展出西班牙馬約利卡瓷磚、葡萄牙阿茲雷禾瓷磚、法國法恩司瓷磚、比利時安特衛普釉面磚、荷蘭台夫特瓷磚、英國維多利亞瓷磚等成果,激盪出各國展現在地文化和工藝創作水準之裝飾新頁。
 蓬勃發展之歐洲花磚,隨著工業革命、殖民擴張和海上貿易之勢,輸入至亞洲與美洲。另一股促使歐洲花磚文化進入亞洲市場之力量,來自日本明治維新時期(1868~1912年)之仿歐風潮。日本除了仿傚君主立憲制之政體,也受到英國維多利亞瓷磚產業影響,納其耐候性佳、色彩明亮、適合多雨地區清潔維護之優點,成功研發製造技術,大量外銷亞洲各地。許多東南亞國家常民將之應用至地方建物外觀,成為彰顯權勢之舶來建材,興盛一時。
 日製仿歐花磚在台灣的流行期,約為日治時代1915~1935年之間,此一半工業兼半手工建材,可用以替代人工成本不菲的傳統建築裝飾(如剪黏、彩繪、石雕、交趾陶等)。除了直接進口日製「釉下彩」花磚之途,後期也發展出可乘載在地傳統文化意涵之「釉上彩」花磚,乃由台灣匠師在進口白瓷上,手繪民間傳統紋樣、故事人物畫或吉慶文字,再進行第二次燒製而成。
 仿歐式花磚在金門浮現與興盛,或可起算自後浦甲政第(已拆除)採用南洋花磚的1910年,日據金門之後漸息。究因於百年來金門人為求溫飽和躲避戰亂之兩波移民潮,彼時大量輸出勞動力至南洋,拼鬥營生,發達後再將僑鄉資金、文化與各式物資回饋金門家鄉,故金門花磚多藉廈門港泊之利和僑人貿易之便,自南洋輸入,較少購自日本。一段近代社會交流史,具體開展於金門建築形式(如洋樓)與建築裝飾(如花磚)層面,可在屋脊、正立面鏡面牆、榻受牆、對看堵、水車堵、脊墜等處尋得花磚蹤影。
 1949年之後,金門成為國際冷戰前線,直至1992年方終止戰地政務時期,又於1995年成立金門國家公園,遂得以維持相對完整的傳統建築群落至今,保留了許多鑲嵌花磚之老房子。如近代落蕃經營有成而興建之傳統民居和洋樓,可見水頭黃天露宅、碧山陳清吉洋樓、浦邊碧月軒等;也擴及裔孫共祀之大宗家廟,如盤山翁氏家廟在1930年代左右修建時,便以彩瓷裝飾正立面。除了一般吉慶紋樣之外,亦可在特定民居之中發現數量稀少的印度象、南洋人像、罌粟花、貓頭鷹等特殊圖樣,皆反映凝結於特定時代的空間營造新意。
 然而,即使近年文化局已透過文資法指定,登錄超過230處法定文資,國家公園轄下12處聚落亦約莫計有一千棟傳統建築存留,當代金門聚落空間紋理仍然在開發壓力之下逐漸改變。聚落人力外移,大眾不熟悉花磚文化價值,致使建築彩瓷屢見遺失、崩頹、拆除,目前尚未出現針對金門聚落建築現存花磚之正式普查,值得投入關注。
 金門建築花磚,是多元地域文化交流之見證,將流轉於南洋波濤之間的前人辛勞,凝練成家鄉建築上的一方光亮,有待後人珍惜、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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