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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戰地設施到戰地文化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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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近20年金門的開發壓力漸大,地價上揚,加上缺乏系統性的資源盤點與保育利用對策,致使戰地空間資源保存的爭議層出不窮。金門戰地史蹟學會、金門縣浯島秘境協會等公民團體,自發性地勘查閒置營區,並出版相關書籍、在網路上發布訊息或舉辦教育訓練課程,呼籲政府與各界重視戰地空間資源的保存。同時,地方建設過程中意外拆除的營區成為輿論爭議的焦點,政府部門飽受抨擊。這些課題包括:
1.撤軍致使閒置軍事設施增多。軍方以「平封戰啟」(平日封存、戰爭啟用)政策對待未釋出軍事設施,致使土地利用效率及保存狀況不佳。
2.軍方對於擬釋出之營區,其移撥機制未能系統性地建立,承接單位亦無統一窗口或專責單位,造成歷任縣長所指示的作法有所差異。
3.《文化資產保存法》第15條針對公有建造物及附屬設施群興建完竣逾50年者規定必須進行文化資產價值評估。這部分在金門以軍事設施為大宗。但因遲遲未建立相對客觀的價值評估基準,使得各方對於這些資源價值的認定缺乏共識,進而形成社會對立。
4.部分軍事設施坐落於私有土地上,在撤軍之後,還地於民的要求十分強烈,沒有有效的保育機制,致使部分設施走上「拆屋還地」,保育不易。
5.過往的盤點計畫,各種空間類型未能釐清,且僅止於與軍事防衛直接相關之構造物設施,其他關於長時間戰地生活所累積的有形與無形資源也不受重視,如軍人消費市街、民防坑道、聚落防空洞、戰地民生工業設施等。
6.目前部分保存的戰地空間資源,再利用模式同質性高,缺乏創意,除了戰史館外,多傾向大眾觀光的消費,較無提供具主題性、多元思考、普世價值論述的場域,且有待發展與歷史、文化、環境教育等結合的學習體驗之保育模式。
7.基礎研究仍待深化,包括國內外相關解密檔案需要深入研究,口述歷史也需要持續,方能理解戰地文化的形成脈絡,以及戰地空間資源背後的人文故事。
因此,戰地文化景觀不論在學理上、實務上均是一個可行的方案,有助於我們釐清戰地設施的價值及保存再利用的方向。在這方面,與金門同樣冷戰歷史背景的馬祖列島已經有很好的累積。連江縣將四鄉五島全面納入文化景觀,並擬定可持續性發展的保存及管理原則,從文化景觀核心文化資產價值、重要元素、地景元素及保存與管理方向著手,兼顧文化景觀的整體性、安全、機能、景觀、生態等要件。其實,這些戰地文化景觀是反映20世紀中葉以降國際地緣政治、戰爭型態(登陸戰、砲戰、海戰、心理戰等)、戰略部署、人與環境的互動外,也包括地方政治、社會、經濟、文化的軍事化。
換言之,戰地文化景觀的保存及管理乃是要確保真實性、完整性,並促成傑出普世價值及永續發展的可能性,進而與當代社會對話。其中,系統性保存原則非常重要,千萬別陷入「見樹不見林」的單一構造物評估思維;而這一系統也包括未來修復完成之後的交通動線、展示設施、解說服務、管理維護等軟硬體計畫,這樣方能展現軍事設施間、軍與民互動之系統性關聯。
金門戰地文化景觀的環境基底往往具有自然景觀的美學、藝術、科學價值。其營區或據點多為居高臨下,環境的獨特性,在土地使用分區上可能位於保護區、風景區或農業區,必要時得檢討其土地使用分區之適宜性。國家公園的特別景觀區也應在通盤檢討上,納入對於戰地文化景觀的處理,如此才能真正走上兼顧保育及特色發展的道路上。
「分級治理」機制的建立刻不容緩,各方也應捐棄成見,攜手合作,否則未來仍會有層出不窮的個案衝突。當然,其修復工法與再利用的適宜性值得深入探究,在整合保存與分級利用的方針下,使用導向(而非工程導向)的修復,符合當代之需,才是保存、轉譯與創生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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