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誼
三、四月的金門,濃霧深鎖,經常把我們的海、空交通搞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一大清早,我已來到水頭的候船室,室外,只見幾位耆老仰望天空,觀看海象與天象,預言今晨的濃霧會逐漸散去,船隻應可航行。室內,人山人海,大肆喧嘩,大擺長龍,哇!真熱鬧,賣票的窗口更是擠得水泄不通,到底是何方神聖駕臨,能讓鄉親如此奮不顧身的你推我擠,聽說(有洋酒),加上昨天滯留的旅客,他們歸心似箭,才會有這般誇張的人潮,越接近售票時間越是波濤洶湧,站立不穩,不想擠的,派護照或金馬證去排隊,此時,來了一位舉止斯文的中年男子,他的護照接在我後面,(因售票時間未到)心想,安啦,只要看他有所行動,就知道該輪到我了。由於他站在那邊照顧護照,我樂得找個位子休息。時間到了,開始賣票,哇!推擠得更是嚴重,有些人手上還拿著好幾本金馬證購票,買好票後急速往海關方向衝,那緊張和匆忙的臉,看了令人心疼。還好有專人維持秩序,否則豈止一個(亂)字了得,且走且推的情況下,終於上了船,才知道人真的很多,還好我眼明腳快,迅速佔了個位子,順便把包包擱在旁邊的位子上,坐定後,才看見他來回找不到位子,趕緊讓出一空位請他坐。航行時間有些長,空氣有點凝固,於是,話匣子一打開,天南地北的聊著,喔!原來他姓陳,(我稱他為陳董)金門縣沙美人,哇!同鄉耶!人不親土親,戒心消除大半,他們家族好早就遷居台中,父母健在,親人都住台灣較多,因此他經常兩岸三地的飛,年輕時即前往澳洲做生意,現在東北的瀋陽、福建的廈門都有分公司,因為喜好馬匹,準備在金門尋找一塊合適的地來養馬、愛馬、騎馬、照顧馬,讓自己和家人日子過得更逍遙、愜意。
聊到此,「東渡」快到了。因想到馬巷看看那兒的市集長得什麼樣,便請教他,在廈門哪裡搭車較省時省力,他說:「因經常開車,如何搭車並不熟,下午要前往馬巷辦些事,要不要搭便車,一起前往馬巷」,我笑笑說:「好啊」!於是陳董給了我一張名片,我也寫了手機號碼給他,以方便聯絡。快上岸了,陳董說:「老婆會開車來接」,由於碼頭不好停車,於是他匆匆走了。
接近中午,陳董來電關心我要辦的事情辦妥了嗎?要去馬巷嗎?承他好意,於是我們約好中山路的麥當勞見面。兩點整,有一位頭綁馬尾,青春洋溢、氣質高雅的美女朝我走來,突然聽到嬌滴的聲音叫沈大姐,把我從川流不息的馬路邊眺望遠處的眼光收回,她很有禮貌的自我介紹是陳董太太;陳董車子在對面等我們,於是她牽著我過馬路,美麗的夫人硬是請我坐前座,推辭一番,終於接受,因為夫人要在下個路口下車往別處去上課。一路上陳董幫我介紹這是哪兒,通往哪兒,並告訴我島內島外之分,還有翔安、集美、海滄等島,月底翔安隧道通了之後,要前往馬巷更快了,並告訴我各島的地緣形式,動植物生態環境,旅遊景點等等,因為對廈門不熟,地理位置不清楚,只能靜靜聽陳董介紹,讓我清晰了解整個廈門的概況,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馬巷到了,陳董先帶我在馬巷市集街上繞一繞,又帶我到公車站看一看,順便問工作人員如果從廈門來,哪裡搭車較方便,並拿一些時刻表給我,方便我下一趟自己來不會迷路。之後,該辦陳董的事囉!陳董的事簡單迅速,他只是來關心他的SN營運的如何,該辦的事交代清楚後,我們就打道回府。
歸途上,陳董打電話給姜姐(家庭管理)準備一下,因晚上有客人會來家裡。路經他兩棟花園洋房,順道看看座落的地點和格局,除了有專人管理外,還是許多員工和小姨子(裘安納)辦公的地方,風景優美,交通便利,商店多,住家多,人潮多,陳董不愧是商業專家,頭腦清晰,眼光獨到,投資之處,興盛繁華,令人折服。天快黑了,回到陳董住家,那是一棟花園別墅,佔地寬廣,一入庭院,花木扶疏,清香撲鼻,乾淨整潔,十分舒適。姜姐盈盈的笑容,表示歡迎之意,進入客廳,大大的電視,厚實的沙發,微醺的壁燈,把客廳襯托得高貴優雅,落落大方,平靜安詳。不多時,夫人和小姨子也相繼返家,陪著我參觀二、三樓,有書房、主臥室、孝親房、客房、健身房、客廳,外面有長廊、涼亭、茶棚,是父母兄弟姐妹,過年過節家庭聚會最快樂的地方,坐在舒適涼椅上可看到東渡碼頭的郵輪隨波擺動。換個角度從東渡看陳董的家,那我們坐的地方不就是海中樓閣,從樓上往下看,三五成群的漁民,肩上擔著滿滿的漁獲或海蚵,滿滿的笑容和愉快的腳步,快速走回家去。今逢退潮,否則可搭陳董遊艇繞鼓浪嶼一圈再回來吃飯。晚餐桌上,姜姐準備了清香可口的飯菜佳餚,大家在輕鬆自然的心情下,共進晚餐,並分享下午夫人所上的居家美學課程,夫人說:「郵購太呆板,下次沈大姐再來,我們一起到深圳大肆採購,把居家所需填補到爆,順便玩個幾天才回來。」碰到我這種愛玩者,拍手叫好,大家都笑開懷。小姨子更妙,看我答應的如此乾脆俐落,拿起酒杯跟我喝了起來,小姨子以為我真的用高粱酒泡牛奶喝長大的,還好我不會划拳,否則會栽得很快。因為小姨子活潑大方,酒量很棒,是個中高手,而我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好險!她們看出我不勝酒力而作罷,餐畢,陳董,夫人,小姨子一家人開車帶我去公園走走,園內面積頗大,散步聊天的人很多,在草地盡情奔跑的小孩更多,到處洋溢著快樂的笑聲,我們也邊走邊閒聊著,今夜的月亮像檸檬,淡淡的掛天空,我說今天是上弦月,十五以後,慢慢變下弦月,缺口不一樣喔!若想知道是15之前或之後,看看月亮就知道囉!夫人興奮的說:「真的嗎?那我這幾天多觀察看看」,因此以月亮為主題,我們又聊到月的陰晴圓缺及美麗的嫦娥,大家親切和樂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家人。大約走了公園的四分之一,將近一小時,臨上車前再回顧一下公園,真的有一望無際的感覺…
躺在薄紗輕帳,棉軟溫馨的大床上,我一直想不起來,我今天是怎麼啦!我何德何能,我又不是愛麗絲,怎會有今夕何夕的奇遇,捏了捏自己,還是摸不清楚為什麼?想著想著,竟然安靜沉穩墜入夢鄉,夢裡只有香格里拉的香甜和回味無窮的笑聲。歡樂的時光總是快的驚人,東方既白,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感恩姜姐好早就起身弄早餐,早餐有蛋,兩片大黃瓜,有培根,水煎包,牛奶、咖啡各一杯,還有蘋果、芒果和水梨,哇!好多,是中西餐合併,每人一份,盛情難卻,真的很感恩。早餐後,該告辭了,謝謝夫人、小姨子的熱情相陪,感恩姜姐的辛勞,希望您們的馬場趕快蓋好,更歡迎您們全家到金門玩。陳董開車送我到東渡碼頭,臨下車時,陳董一再囑咐我,濃霧沒船時打電話給我,我再來接你,此時只能懷著感恩的心,卻無法以言語表達對陳董一家人的盛情款待。
二年半的時光匆匆而過,此情此景卻縈繞我心,是我誤闖桃花源?還是鄉情相繫?為什麼風兒這麼神奇,它能把飄泊的雲吹聚一起,也能把相聚的雲吹各一方。之後,陳董和夫人回到東北總公司,繼續忙於事業,而我經常想起他們一家人,燦爛的笑容,恢弘的氣度,真心與誠懇,厚道與篤實是他們成功的原因,也是我要學習的好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