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裡的那種純粹
獨立
清晨,漫天的烏雲,略微暗下的天色僅僅說明了天氣不好?
颱風的腳步已然輕抵,約莫二小時後,窗外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風一陣一陣的輕掃,一陣一陣的加強,終於,風和雨同步的在大地瘋狂肆虐了。
關上門窗阻絕那些瘋狂,她靜靜的靠著窗邊的小位子,看著那風和雨在窗玻璃上打下一滴又一滴,豆大的雨水不停的落下,窗外的景色一比一的模糊又清晰。
熱氣蒸騰的茶,泛著香氣也漫著水氣,漫在窗玻璃上,泛成一片迷濛。
坐在對面的他,忙碌的滑著手機,目光不曾離開過那機子上的小小玻璃。
「有事要忙就先離開吧!!」她輕淺的丟下這句話,目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他輕輕的關上大門離去,儘管外面的風和雨未曾停歇。
打開自己的手機,畫面跳出幾個訊息,她全部關閉,一個也不想看。
她和他的世界,已然隔絕,她進不去他的心,彷彿就在面前,卻隔著一大片玻璃似的,看得見摸不著,遇得到碰不了。
茶泡久了,又澀又苦,她依舊淺啜著。
「愛情,也是這個樣子?」儘管冒出數種疑惑,酸澀而難受的情緒依舊漫開來。
拿起鑰匙,她下樓想到附近走走,完全不理會風和雨是如此的大。
樹葉落了滿地,風雨之中依舊翻滾亂飛,撐開傘總遮不了多少雨水,因雨落下總無固定的方向,她抓著傘,緩緩的在風雨中走進街角的咖啡館。
抖落那一身的水後,她撿了個舒適的位子坐下,點了杯咖啡及一份鬆餅,聽著音樂,翻著雜誌。
「我們分手吧!!」這句話其實只差著那一步就說出口了,只可惜還太過理智而無法說出口。
常常是這樣的吧!!太能控制自己情緒,但又常常漫出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想法奪門而出,於是思緒和情緒之間打了個結,最後,終於作罷。
其實,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遠了就是遠了。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回不去了」。
有時候,要放下那些歇斯底裡的想法,其實是非常的困難。
這世間,我們能擁有的一切緣份和福份等等,都是命中注定的,一旦耗盡了一切,結束就是結束了。
上天不會因為你的懇求而多給你十分的福氣,多給你十年的緣份。
雜誌翻著翻著,她突然從包包裡翻出速寫本,開始畫出一個新的構想,很快的完成她的初稿。
放下那份情緒的她,急匆匆的就要離開。
正好撞上一個要進門來的先生,她包包裡的東西散了一地,剛畫好的稿子也翻飛掉到地上。
「這是妳畫的?」他拾起那本子,端詳了數分鐘。
「有什麼問題嗎?」她不想多說,只想盡快離去。
「有沒有興趣合作。」他遞出一張名片。然而,這畫面真是非常的熟悉,似乎在哪個八點檔上演過似的。
她微微一笑,遞出一張名片,並抽回自己的速寫本,撐起傘後迅速的離去。
曾有朋友跟她說,該感謝男人的不珍惜,因為她值得更好的,還替她畫了張圖,速寫了那一拉一放間的矛盾,偶爾,她望著那張圖發愣,並緩緩的思考。
緣份要是恰如其分,該到的、該擁有的,在對的時間就會到了,這世間有許多的事是無法強求的,感情如是、緣份如是….。
返家後她洗了個熱水澡,霧氣蒸騰之中,感覺自己所有的一切思緒非常的清明,似乎脈與絡都通了,而一切的一切都因此揪著理智,讓自己感覺痛。
打開音樂,收音機裡播放著那首許久未曾聽到的sweet 19 blues,音樂充滿了整個空間,記憶回到十九歲那年,她用著那樣的青澀及青春,唱出了那樣的一首歌,在舞臺上,撼動了多少人的心。
如今,二十幾歲的她唱出來的那首歌,多了幾分成熟,不再稚氣的臉龐流露著自信。
「有空嗎?」她打開手機,丟著訊息。
「怎麼了?有急事?」
「來一趟吧!!有重要的事。」她的語氣堅定著。
「我在忙,晚點過去,待會見。」
「風雨大,路上小心。」簡單幾句後,她關上手機的畫面。
她開始整理東西,整理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一樣樣一件件的打包收藏。
外面的雨依舊下的極大,風也在此刻呼呼的狂響。
窗玻璃上的雨依舊不停的來去,她伸出手,貼著窗玻璃。但是,她沒感受到風雨的震撼,只感受到玻璃的冰冷。
他來了,淺淺淡淡的說不上幾句話。
「我知道,一直以來都知道,有幾個月了也不想去計數。」窩在柔軟沙發裡,她柔軟而溫潤的聲音,以堅定的語氣緩緩的說出口了。
「我們分手吧!!」這句話,她終是說出口了,淚也緩緩的從雙頰上滑落。
「妳都知道了,那麼也就不多說了,以後自己保重,再見。」他替她擦去淚痕,即使事已至此,也希望能好好結束,為各自留下一個回憶。
「不要忘了你的東西,這些留著也沒用,還有,不再見了, 拜拜。」她直勾勾的看著他,直至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縫之外。
沒有人是永恆存在的,於是她早就學會獨立與不依賴。
但是,沒有人是不會傷心的,刀子落下的那一刻,割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心。
桌子上留下的那一串鑰匙,代表了永恆的分離。
迷途的記憶
下雨了,剛才停下的那一陣雨,在這一瞬間又開始奔騰,狂風驟雨之中,玻璃外的世界又開始模糊,她的世界也是。
雨下了一整晚,混雜著打雷閃電,她關上燈,只點著小小蠟燭釋放香氛,音樂不知何時換上,電影「不能說的秘密」裡那首秘密。
鋼琴的音樂聲混雜著雨聲,多麼的奇妙,雨似乎也隨著那節奏而起舞,但雨也太搶戲,嘩啦啦的落了整晚,夜的獨白反而被掩蓋了。
她不想睡,整夜,看著那雨景,思索之後,打開小檯燈,又開始畫圖。
一直到天濛濛亮了,她才極疲倦的趴睡在桌上。
近午,她醒來,雨依舊不停不停的落下。
她走進廚房,替自己弄了一份沙拉,打開新聞,播放的是一個又一個颱風造成災害的新聞,淹水與土石奔騰的畫面佔據了所有的新聞資訊,滾滾洪流和土石滑落的畫面。
打開包包,看見裡面躺著一張名片,是昨天那位先生的名片。
邊吃邊看新聞,轉著腦袋想著桌子上名片的名字,為何如此熟悉。
「咳咳咳咳。」不小心嗆到,大咳一陣後,她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瓜,就是想不起來為何如此熟悉。
關上那滿是災難的新聞,她又開始鑽進她的圖裡,畫著畫著。
據說颱風已過境,然而外圍的環流可還在,時不時的轟隆一聲,雨就嘩然一聲的落了整個大地,也許下個幾分鐘,也許下個半小時不定。
午后,她再次下樓,走著走著,雨又再次落下,傘下的她伸出手,感受到落下的雨,是如此的真實,輕重不一的敲打著她的手,她看著那雨水不停的打在手心上。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傘下的她轉過身子一看,是昨天那位先生。
「放開我。」她試著甩開。
「這一握,就再也不放開了。」他的聲音低沉而非常安穩。
「這是哪齣戲的臺詞?」她望向天空,發覺雨停了。
「這是我們的戲。」他語氣輕柔卻不失沉穩。
「……。」她不發一語,瞪著他,試圖甩開他,傘已然離開她的手。
「下雨了。」突來的陣雨潑下,他一使勁將她拉入懷中。
雨,莫名的愈下愈大,愈下愈急,他拉著她躲避這一陣的風雨。
這一陣雨將兩人打的滿身濕,約莫幾分鐘過後,雨又停了。
「我送妳回家吧!!」他看著她。
「我就住附近,很近的,不用了,謝謝。」轉過身,她就要離開。
一直以來,她告訴自己,不能太過於依賴,也不能太沉溺於別人的照顧。
生命裡也有風雨,風雨飄搖的時候,僅僅有自己能抵抗一切,當風雨漫天一整晚時,她僅僅能聽見的,是那風和雨的協奏曲。
「一起走吧!」他跟著她。
她盯著旁邊這名男子,兩隻眼睛瞪的大大,全身上下的打量著他,一會兒,沒好氣的就要快步離去。
「我陪你,多久都可以。」他轉過身子,更快速的擋在她的面前。
「這位先生,一來我們不認識、二來我家到了,請你讓開。」她用著極冷淡的語氣。
「明天下午三點,在這裡,不見不散。」她看見他的眼眸裡閃著光。
「拜拜。」語畢,這小女人砰的關上大門,頭也不回的逃回屋子裡了。
「這什麼年頭怪人一大堆,變態。」邊爬著樓梯,嘴裡叨念著。
夜幕降臨,她趕完一個稿件,心情愉快的打開一瓶紅酒,看著那液體輕快的躍入酒杯,然後,她也變的輕快了起來,隨著音樂、隨著酒精。
雨停了,整個下午那一陣一陣的落雨,似乎終於玩夠了似的,靜了下來。
最終她還是想起了他,離開之後,他或許終於快樂了。
回想生命裡的那些純粹,某些畫面總讓人特別揪心,她看著窗玻璃裡映著的那淺淺的自己,那些年他曾經給予過的那些感動和快樂,因此更顯深刻。
男人離去的畫面或許在某天會慢慢的從她的印象中消失,但曾經一起經歷過的那些年歲卻因此而更顯珍貴,因為,曾經付出過真心,曾經一起用心的經營這一段感情。還有曾經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歲月,都在她的心底刻畫出痕跡,那無法抹滅的痕跡。
陽光露臉了,這盛夏的陽光一早就特別的灼人,她懶懶的拉上窗簾,然後起身,約莫十分鐘後,她打理好自己,抓起稿件,出門郵寄。
長髮簡單的束成馬尾,牛仔短褲及白色的短袖T恤,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太過平凡,平凡到其實沒什麼特點。
以前,或許因為個性活潑,即使相貌不出眾,但也總是眾人的焦點,然而,她總是這樣抗拒著成為焦點,於是,她試著讓自己平凡再平凡。
但是,她還是很輕易的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即使她並不想。
下午三點半,她從咖啡館回家,放空著自己,看著那亮晃晃的藍色天空,很純很淨,非常純粹的藍,天空就像片畫布,不停的變換著畫面,她邊走邊哼著歌,邊晃動著那小腦袋瓜。
「你遲到了。」她看著那高大的身影,然後,他對她說出這句話。
「?」她的頭上出現無數個、無數個問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