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之間
老爸沒讀過什麼書,對於拉攏孫子感情,卻有他一套堅持不變的哲學。我和兄姊們每次要回鄉,總會跟老爸先預告,二老就會開始為我們儲存農作物,老爸也會特別到市區為他久久見一次面的孫子買些點心、餅乾。
只要老爸一出現,店裡的老闆就羨慕的說:「恁孫仔要回來看你囉!真好!真好!」可看到老爸像孩子般滿足笑得合不攏嘴。
每到收假回北部時,我們大人滿載的一車農產品,每個小孩是拿到老爸給的二百元,然後祖孫們笑呵呵的揮手與再見。紅紅的二張紙鈔在手掌心,小小的身影喜孜孜雀躍著,有的還以為是過年的壓歲錢,直開口說:「恭喜發財,謝謝阿公!」然後乖乖交給自己的爸媽;較大的孩子們樂在心裡,禮貌的跟阿公說聲謝謝,然後趕緊把二佰元塞進口袋。
每個月或兩個月回鄉一次是我們的計畫,但孩子越大,活動和補習也越多,電話的連繫取代南北的探望。
十幾年過去了,昔日的小小孩現已是高壯的青少年,埋首學業;南部的爸媽也漸邁入老邁龍鍾的古稀之年,佝僂緩行,我和兄姊們回南部的次數又變多了。
小小孩喜歡回南部度假,除了三合院和田園四周是玩不盡的遊樂園,還有阿公的二百元;到了國、高中時也盡量抽空回南部,除了長大懂事,一解阿公阿嬤親情的思念,當然還有二百元的小小誘惑。
看著大人們的南下之行總是滿載而歸,精打細算的一群孫子猜透阿公的心意,於是輪流派代表回南部看阿公阿嬤,誰不用補習誰沒有活動,就跟著坐車回南部。兄嫂有三個小孩,只要有一個跟著回來,老爸就會發給六佰元。姊姊有兩個小孩,只要有一個回去,就可以領到四佰元。只要還沒上班賺錢的孫子,老爸都給得高興滿足。
又十年過去,老爸一樣地把二佰元遞給了還在襁褓中的曾孫。
每年幾次的家族聚會最是溫馨,孩子自小耳濡目染,親自感受,醉翁之意不在酒,越長大越能說著不流利的台語與髮鬚漸白、腰背漸駝的阿公阿嬤,侃侃而談學校的事。
鄰居們都好奇稱羨老爸,孫子們都高中大學了,還願意一趟路這麼遠跟著回來,真是不簡單!
二佰元可以做什麼,對節儉又不善言語表達的老爸來說,二佰元是他對孫子與曾孫們的一份疼惜與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