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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我如何畫「初三夜色圖」

發布日期:
作者: 張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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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法
有人說:「繪畫創作如果還需要解說?那就不需要再去描繪了,用講的就行了。」然而對作品主題內容、表現手法的優劣巧拙,觀眾到底理解多少?是乎是很難得到有客觀的數據。畫家都希望作品有人喜歡,懂得欣賞其孤心苦造詣,能引起共鳴與回響。這不只是感官喜好的問題,也牽涉意趣與文化學養,能透過學習及來臻進對藝術的了解。
理論告訴我們:繪畫是種冒險與探索,繪畫是理論與技法的交融,繪畫是一種想法與表達,繪畫是一種自我的實踐……。二十世紀第一位重要義大利美學家克羅齊(Benedetto Croce 1866-1952)認為藝術就是直覺,是一種純粹的心靈表現,不是概念與理念的物理事實。他的恆等式:直覺=藝術表現=藝術品=藝術創造=藝術欣賞=藝術批評=美=藝術。這論說的思維與邏輯當然是偏頗的。也引起各方議論,主要是:使一般人以為自己就是藝術家,只是缺乏表達直覺的藝術手段而已。藝術家不斷琢磨與提升自己表現的技巧,無非就是想順利跨過直覺與表現的那道鴻溝。我想試著說說自己的畫,述說個人作畫的過程與心境,分享一點心得,期望透過交流,也藉此來反省自己激盪自己。
想法
古崗一帶的海岸,礁石岬岸與沙灘交錯密佈,接連著台灣海峽的是汪洋大海,即所謂之外海。潮起潮落,終日波濤洶湧恆古不變,而構築於岩隙中的碉堡與防禦工事,與龍舌蘭的花柱雄峙於山海之際,超然遺世獨立。格外顯得十分森嚴與神秘,是一種典型的「前線」。
炎夏中要覓得一處理想的寫生場所誠屬不易,這裡的巖壁可有將近半天的遮蔭,所以三四天來與敏達、明燦、聞賓諸畫友盤桓此地,從清晨至近午,相互督促與較勁,毫不懈怠。或因潮漲、或因烈日當空而輟筆。眼見奇石崢嶸、耳聽驚濤拍岸,忘卻身寄何域,一切憂擾已輕拋於九霄雲外。此刻只擬精聚神於如何提出筆墨詞彙,與山川自然對話,落筆於紙上,把實境化為畫境。
遠望梁山略顯低平,走近仰望才有高聳氣勢。先前曾在此處寫生過二、三次,一回是在2002年的8月13日,以鉛筆淡彩描繪(如上圖),時值傍晚,夕陽已西偏,有七八位村童在近灘處戲水的情景。第二次是幾天之前以水墨媒材描繪、取景構圖較為寬廣,且有較多的細節的描寫(如下圖)。
此畫與敏達兄一起寫生,從清晨至正午,因驕陽酷盛而罷筆。過程中,除了波濤拍岸之外,一片清寂,似乎是被遺忘於世外,正午的陽光正射於石堆中,皎然清寂、靜默而恍然如夜月。因此就想像成夜景模樣。
曾在峰上海邊遇見一位擔挑沉重漁具歸返的漁民,終日辛勞甚少所獲,在崎嶇坡道的歸程中,幾度停步卸擔喘息,顯得格外的艱辛與落寞。所以補上上村所見之老漁民,拖著沉重疲憊身影步行於山間小道,足堪安慰者,纖纖初月一朵,清風逐浪徐徐而來,似有東坡赤壁之那一片相知與共鳴的坦然光景。
畫法
以對角式的構圖為主軸,重心偏向於左下部份,岩石依長短大小,略可分成三疊,間以仙人掌、龍舌蘭(瓊麻)、亂石來點綴與間隔,山崖上方有密林,蜿迤於後,石縫中有碉堡,是昔時守軍的遺跡,形勢險要。欲凸顯奇石崢嶸、亂石陳佈,動線仍依左上右下之勢的斜向,益顯其高聳兀立,間雜穿插數株龍舌蘭的粗壯花柱,以充抗衡的作用。
山石在畫中佔據三分之二,且連成一大區塊,為傳達月光的效果,並不特用繁密皴擦筆意來顯示,而採用略帶濕意的筆墨,以大斧劈法勾勒皴染,欲求渾圓簡練。且留有大片空白,以映襯月光之皎潔。
龍舌蘭以簡筆勾勒,強調其尖銳與硬韌,山上樹林則用更濕的碎比與淡墨加以渲染,讓畫中的景物可以渾融一體。
圖畫上緣是大片夜空,彎月懸掛於山崖邊角,天色由上而下漸亮,而墨色也由上而下愈淡,為了掌握夜色的朦朧氣氛,色彩也相當節制,只有人物的衣服與膚色,略施淡彩,其餘皆以單一墨色來表現。
右下角則是擔著魚具,拖著沉重步伐歸返的漁民二人,前行者回首顧視右方夥伴,右方長者垂頭而顯露疲憊狀,沉靜而安祥。
看法
此幅作品略多以北宗山水的描寫方式對景寫生,亦有諸多的折衝與變更,期望從真實風景中更理解筆墨的奧妙。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出了觀察方法,如何近看、遠看、正面看、反面看、朝看、暮看、陰天看、晴天看、春夏看、秋冬看……,等多角度,及不同時序多方面之觀察。及「遠望取其勢,近看取其質」、「……山形步步移,山形面面觀」的這些原理,在此時此地印證與學習。並且融合了西洋透視觀念、素描的質感、立體感的表現方式,企圖以精簡的筆墨,畫出有詩意、有空氣、有溫度,質樸而寧靜的家鄉景物。
漫步於故鄉各處,所見所思所感錯綜複雜,深愛這片土地的一切。希望故鄉的美好能永不改變。可貴的仍保有幾許田野荒蕪、岩岸蓁莽。在茲念茲的如何把景物提升於畫境,亦是每回寫生創作的艱難課題。也自我期許:盡管外界紛擾雜亂,希望心靈世界,有如皎潔明月般的純淨、清寂、明朗。
(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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