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我在
星期日晚上,一如以往,我騎機車從家裡來到了水頭碼頭搭船。今天有看到幾個熟面孔,學生裡面有伊婷、梓馨、紹哲、愉雯、亮鈞、小多等,他們都是卓環國小的學生,相信再過幾年他們就會完全忘記我。正如同,幼兒園、國小時期的教師,我能記住的也沒有幾個了,就算記得名字也大多記不得互動內容。人的大腦能夠記憶的空間有限,偏偏世事紛繁,這樣的狀況是理所當然的。「鄧巴數」就指出了一個群落的上限通常是一百五十人,超過的話就需要搭配額外的管理手段了。人們來來去去,有些走、有些來,事過境遷,還能記得些什麼呢?下週五就要辦理退伍的手續了,這一年快結束,也就代表著修復自己的時間差不多要結束了。暑假的時候,學校人煙稀少,尤其有一段時間幾乎是沒有幾個人。那段時間過得很愜意,常常就在圖書室睡著,我之前都不知道原來這麼好睡,早知道多偷懶一點。
退伍就是面臨即將失業的問題,幸而替代役是有時間沉澱心靈的,寬慰自己的總是一種替「未來」投資的心理,「我明白特定的時間投資或許會花費今天的時間,亦即犧牲我暫時性滿足部分急事的能力,但那些時間投資可以為我的人生製造多一點餘裕,對我的明天會有正面影響。有些事我今天做了,可以讓明天更好。有些選擇我現在做了,可以為稍後製造更多空間。就是這樣一個想法,讓我長久以來第一次覺得,事情有機會出現轉變。」(《贏在拖延術》,二○一六)可是這樣的投資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開花結果?距離大專院校的教職,也不見機運出現,父母的殷殷期盼該如何回應呢?其他投資,也沒有起色。還是說我方向錯誤了?縱使創新的本質就是嘗試,現今已經過三十歲的我真的沒有太多籌碼了。豈非知之難,處知則難也?
晚上一如往常,吃了半顆安眠藥,酣然大睡。夢中夢見自己舊家門前出現一堆老虎,我拿槍從窗邊射死幾隻,剩下的我父親說他要處理,從我手中接走了那把槍。醒來,上完廁所,五點左右,繼續倒頭睡。順便看看這期的某份報紙,該死的報紙又沒刊我的文章,到底選擇標準為何我也不知道。命理說我目前是處於「貴而不富」的階段。那麼我現在需要點舞臺榮耀自己,這樣算求「貴」嗎?如果這是「貴」的話,何以不順遂?或許其中自有理由吧。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特別脆弱的,人在被選擇的時候是特別迷惘的,人在谷底的時候是特別焦慮的。盤整越久、基礎越穩,翻身之後,扶搖直上,其力積蓄已久,其勢自不可擋,「你且觀看貝希摩斯(Behemoth),我造你也造他。他吃草與牛一樣,他的氣力在腰間,能力在肚腹的筋上。他搖動尾巴如香柏樹,他大腿的筋互相聯絡。他的骨頭好像銅管,他的肢體彷彿鐵棍。他在神所造的物中為首,創造他的給他刀劍。諸山給他出食物,也是百獸遊玩之處。他伏在蓮葉之下,臥在蘆葦隱密處和水窪子裡。蓮葉的陰涼遮蔽他,溪旁的柳樹環繞他。河水泛濫,他不發戰,就是約旦河的水漲到他口邊,也是安然。在他防備的時候,誰能捉拿他?誰能牢籠他、穿他的鼻子呢?」(《約伯記》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