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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貴妃其人其事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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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一門盡成顯赫。當他們對地方官府有所請託時,官府看得比「聖旨」還重要。四方的貨賂,集中在他們府上,他們競起宅第,以事炫耀。有一件事,可以說明楊氏兄妹在明皇心目中的分量:天寶十年正月,正是元宵狂歡節,長安城內通宵夜遊,金吾不禁,楊府家人在西門市與廣平公主車駕發生衝突,楊府駕弁在怒火下竟用馬鞭侵犯了公主,使公主墮落馬上。駙馬程昌裔下馬保護公主,也受到鞭笞,公主受了屈辱,進宮哭訴,明皇雖降旨殺了楊府馬弁,可是第二天又下詔免去駙馬官職,從這裡看來,皇帝半子的身價,並不比楊府廝役高出多少。

楊貴妃本人在宮內的享受是更不用說了,皇帝遊樂,少不了她隨侍。宮中專為她個人織錦刺繡的工人有七百多人;此外,司雕刻鑄造的工人也有數百人之多,楊貴妃喜歡吃荔枝,荔枝產在福建、廣東,而增城的掛綠,尤為名貴。為了滿足她口腹之慾,明皇特設飛驛轉運,詔令嶺南經略使張九章專司其事,使車往來,絡繹不絕。由嶺南至長安,關山險阻,迢迢千里,而荔枝到達長安時,其色味均未變,可見傳遞何等快速。當時民間有歌謠云:「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卻為門上楣。」可見當時人對楊家的驚羨。

縱情享樂的日子終難長久。天寶十一年李林甫罷相,明皇任命不學無術,善長事務的人才楊國忠繼任宰相。楊國忠既缺德望,又乏文采,政治手腕也不夠,終於引發了「漁陽鞞鼓動地來」的滔天巨禍。

楊國忠原名楊釗,後蒙明皇賜名國忠,是楊貴妃的遠方堂兄,既乏真才實學,做人也欠厚道,一向為宗族所不齒。由於楊貴妃父親楊玄琰病死,以照料為名,國忠進住楊貴妃家,乘便竟勾搭上楊貴妃姐姐(虢國夫人)。以後楊貴妃姐姐分別出閣,秦國夫人嫁與柳家,韓國夫人嫁與崔家,虢國夫人嫁與裴家,楊貴妃則自壽王妃而明皇貴妃,先後來到長安。這時,李林甫為相,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因與李林甫不睦,得知楊貴妃深得皇帝寵愛,想加以結納,採購大批蜀中精美珍玩,交與楊國忠帶往長安活動。楊國忠因此來到長安,透過虢國夫人關係,不僅使章仇兼瓊內調為戶部尚書,他自己也弄到一個金吾兵曹參軍的官職。

楊國忠官運亨通,到天寶九年時,已官拜兵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十一年,又加御史大夫,京畿,關內採訪使頭銜。這年,李林甫病死,又理所當然的替代李林甫出任右相兼文部(吏部)尚書,自他離開四川來到長安,僅僅十年而已。

楊國忠極得明皇信任,照明皇自己的說法:楊國忠是以他本身的才能取得卿相之位的,當時,楊國忠除宰相本職外,又兼任了四十多個職務,幾乎政府所有重要部門,都為他所把持。當然,以楊國忠個人的智慧、才能,甚至時間,都不可能擔負這些公務,因而大都責成胥吏代辦,於是賄賂公行,弊病百出,而他個人的驕奢淫亂,連正史上也有記載。如舊唐書:「玄宗(明皇)每年十月幸華清官,國忠姐妹五家扈從,每家為一隊,著一色衣。五家合隊,照映如百家之煥發,遺鈿墮舄,琴瑟珠翠,燦爛芳馥於路。而國忠私於虢國,每入朝,聯鑣方駕,不施帷幔。每三朝慶賀,五鼓待漏,靚妝盈巷,蠟炬如晝。」寫楊家的闊綽排場,  赫聲勢;也寫出楊國忠與其堂妹虢國夫人私通的醜事。

楊國忠是一個很善於做官,八面玲瓏,很得人緣的一個人,但他卻始終與明皇另一寵信范陽節度使安祿山格格不入。

安祿山,是胡人,本名阿犖山,原籍是營州柳城(今遼寧省遼陽縣)。生父早死,其母改嫁突厥人安延偃,遂改姓安,更名祿山,初投效幽州節度使張守珪,因功任討擊使。天寶元年,升任平盧節度使,以後又兼任范陽、河東節度使,掌握唐朝三大邊鎮的軍政全權,以一個胡人出任方面,在唐代他是第一人。

安祿山為人很狡黠,自擔任大唐邊陲重任後,朝廷大臣每到其地區,他都是曲意奉承,重金賄賂,因而大臣們歸來,都對他具有特別好感。他每次入朝,在皇帝面前都故作戇態,並做出多種可笑舉動,使嚴肅拘謹的宮廷,平添了不少生趣。因此,他不特為明皇所鍾愛,甚至據說楊貴妃與他也有微妙的關係。

可是安祿山,他見明皇已老,朝政日趨腐敗,武備又極廢弛,竟漸生不臣之心,竭力擴展軍隊,以便伺機而起。他的陰謀,明皇一點沒有察覺,對他仍異常寵信,天寶九年,且加封他為東平郡王,這是胡人空前未有的殊榮,也是唐代武將封王的第一人。

天寶十一年,楊國忠作了丞相,安祿山對他甚為輕視,兩人之間的感情極不融洽,楊國忠的警覺性很高,他發現安祿山可能有反意,便時常在明皇面前提起,要注意防範,明皇自然不相信。楊國忠無法,乃又提攜另一胡人將軍河西節度使哥舒翰,企圖與安祿山對抗,天寶十四年楊國忠派遣首都警備部隊包圍了安祿山在長安的住宅,並搜捕處死了不少人。這樣,使得遠在范陽的安祿山得到消息後,大為恐慌,提前於天寶十四年十一月初十日,以「申討楊國忠,清君側」為名,發兵十五萬,號稱二十萬,自范陽南下,掀起了一場震撼全國的大動亂。

當時國內已有一百二十多年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明皇嗣位為皇帝後,四十四年來,物饒民富,連傳統的府兵也等於廢棄了。對外戰爭也都是在遙遠的邊境,以及異族的土地上進行,百姓們這一代以及上一代,幾乎都不知道兵戈之事。因此,祿山起兵後,勢如破竹,黃河以北州縣望風投降,十二月十三日即攻陷了洛陽,然後在天寶十五年正月初一,在洛陽建國,自稱大燕皇帝。

明皇以為潼關天險,依恃潼關以及哥舒翰訓練有素的二十萬大兵可以阻止賊兵,諼知在這年六月,明皇詔旨哥舒翰出擊賊兵,十八萬人出擊,竟只有八千人逃歸,潼關丟了,主將哥舒翰被擒後降賊。噩耗傳到長安,明皇憂懼不已,召宰相諮商。楊國忠道:「人言安祿山必反已十年,可是皇上不相信。今日之事,非宰相之過也。」明皇無話可說,國忠遂又建議「明皇幸蜀」。明皇以身為天子,先棄京城而逃,似乎說不過去,乃偽稱御駕親征,在一個細雨的清晨,離京城西行,隨行的人除宰相韋見素、楊國忠、楊貴妃姐妹外,只有少數的王公大臣。次日,車駕行至距長安百餘里的馬嵬坡(今陝西興平縣境),禁衛軍在太子李享的示意下,鬧了一場兵變,首先殺死楊國忠,屠滅他的全家(包括楊國忠的親屬兒女,以及他幾位擁有極大權力的堂姐妹)後,又要求皇帝將楊貴妃賜死以絕後患。

此時的唐明皇,雖貴為天子,也無力量保護他最心愛的妃子,眼睜睜的看著楊貴妃被一群內侍擁往馬嵬驛站旁的一座佛堂中,然後以六尺白綾結束了她在人世間卅八年多采多姿的一生。詩人白居易在長恨歌中云:「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都門百餘里,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迴看血淚相和流。」正是寫實。

死後的楊貴妃被草草掩埋在離馬嵬坡約里許的荒野,年餘之後,唐明皇幸蜀歸來,想改葬楊貴妃,掘土三尺,卻不見她的屍體,只香囊猶在。回念前情,明皇更增思慕,返回都城請了道士「上窮碧落下黃泉」四處尋覓,終在海外虛無飄渺的仙山見到一位名叫太真的仙女,仙女臨別時對道士說了幾句話,囑轉告上皇:「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這是當年他倆的體己話。

關於楊貴妃的死,當時又有傳說:楊貴妃未死,死後復甦,由於她平日待人寬厚,在隨侍奉命料理葬事的內侍宮女維護下,輾轉逃到楊州;之後,在楊州巧遇楊國忠後裔,並在日本遣唐使的協助下逃到日本。一九六三年,日本有一少女曾出現電視,自稱是中國楊貴妃的後裔,並展示古代文件作佐証,此一事件在當時曾引起相當轟動。竹內好所主編的日文雜誌:「中國」曾詳記此事,而日本也的的確確有楊貴妃的墳墓,不過不是一座,而是兩座,一在荻町的長壽寺內,另一則在久津。至於那日本少女,則不可能是楊貴妃的後裔,即使是,也是楊國忠的後裔而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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