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山塔建毀始末
一、明代倭害:
倭寇,指的是日本的海盜,日本在建武中興(西元一三三四至一三三七年)失敗後,陷入了南北對峙的局面,由於戰亂連年,民生凋蔽,於是流民與戰敗的武士軍卒,相率亡命入海,以掠奪財貨為主,元代以來已襲掠於高麗、山東沿海,後更發展成有組織、有計畫、有指揮系統的海上武裝盜團。
元末明初易統之際,天下大亂,方國珍、張士誠的餘黨,流竄沿海島嶼,群聚為盜,更與倭寇同流合污,「元末瀕海盜起,張士誠、方國珍餘黨導倭寇出沒海上,焚民居、掠貨財,北自遼海、山東,南抵閩、浙、東粵,濱海之區,無歲不被其害。」(註一)倭寇實乃明初海疆騷亂的禍首。
明初,沿海寇亂雖然猖獗,但政權初立,國基未穩,對北方蒙古,連年用兵,且正集中力量,弭平殘餘抗逆勢力,國內百廢待舉,實無力建立強大水師,跨海遠征,因此採行海禁政策,嚴禁濱海居民擅自下海,且將沿海易生盜亂的島嶼居民遷入內地,只允許遵循貢舶貿易制度的國家至中國貿易。
明太祖即位之初,即遣使赴日,本欲以外交途徑解決倭寇問題,但一連串的交涉失敗後,自洪武十六年(西元一三八三年)起,才轉而積極的致力於修防自固的海防工作。
洪武十九年七月至十月間,信國公湯和受命經略閩浙以禦倭寇,湯和向熟習海事的方國珍從子方鳴謙詢問「禦倭之策」,方鳴謙答以:「倭海上來則海上禦之耳,請量地遠近置衛所,陸具步兵,水聚戰艦,則倭不得入,入亦不得傅岸,近海民丁四籍一以為軍戍守之,可無煩客兵也。」(註二)方鳴謙之卓見,為日後明代防海建設確立了方向。
湯和以周德興為副手,負責福建一省的防務,實錄洪武二十年四月戊子條記:「命江夏侯周德興往福建,以福、興、漳、泉四府民戶,三丁取一,為緣海衛所戍兵以防倭寇。其原置軍衛非要害之所,即移置之。德興至福建,按籍抽兵,相視要害可為城守之處,具圖以進,凡選丁壯萬五千餘人,築城一十六,增置巡檢司四十有五,分隸諸衛以為防禦。」(註三)據研究,周德興是於洪武二十年四月前往福建,次年七月前完成了福建省的防務。(註四)
據莊景輝考證,周德興在福建所增建、移置以及籍兵築城的衛指揮使司有五處,守禦千戶所十二處,水寨五處,巡檢司有四十五處(註五)。
二、明初金門三塔:
金門所城是明代金門的軍經中心,也是最大的市鎮,緊鄰所城東南城牆邊的「文臺寶塔」,雖云建在南磐山上,但實際上此位置並不高,只是因為位處濱海之地,此地亦有居高臨下之勢,也是觀海的好地點,故名將俞大猷便常在此觀海嘯臥,也是城內百姓重九登高之處,故遊人鄉紳多有吟詠,或在石壁上題字鐫刻,或以詩文抒情紀勝,留傳至今。此塔之建是否確有提振金門之文運,吾人不敢擅言,但塔建之後一百多年間,是金門空前文風最盛,科舉、仕途最順的一段時期,確是不爭的事實。
太武山是金門人心目中的「大山」,前人讚詠太武山有十八勝景,倒影塔在十八景中以「靈奇」著稱,但塔下岩基,未有明清二代題刻,由於位在山巔,強風、地震交相摧殘下,塔塌了。雖經重建,旋因故而被毀,故對此塔印象深刻者不多,可惜的是亦無照片留存。
至於矛山塔,位在水頭村前不遠,但矛山山勢雖不高卻很陡峭,一般人較少攀登至此,在志書上除了找到簡略的記載外,並無任何關於矛山塔的詩文留傳,所幸前水頭村民於民國二十年代,有僑資興建的金水小學,其校友會編印出版的刊物,即採用此塔之勝景而定刊物名為「塔峰」月刊,每期之封面皆繪有一塔於山峰上,在民國二十四年十月三十日出版的月刊中,有一幀矛山塔之照片,在塔山被拆後的今日,這張照片彌足珍貴。
三、矛山塔之建:
矛山塔建於前水頭村西臨海的矛山山頂,矛山別稱兜鍪山、金龜山,皆因形似而得名,村民俗稱塔仔山,塔並非建在今地圖上標示的塔山上,塔山是現在塔山電廠的所在地。
在塔山電廠西側濱海處,有二巨石,形似烏龜,一順水作下水狀,另一在漲潮時呈上水狀,故有上水龜和落水龜之稱,所以自明代以來,此地地名即稱為金龜尾。
由於金龜尾位於突出小半島的尾端,可監控大、小金門間的海域,與鄰近海域的大、二膽島、浯嶼,自明清以來,在海防上都曾扮演重要角色,相傳鄭成功曾在此海岸操練水軍,點閱兵將,故如今還留著「將臺仔」之地名,清代設砲臺於金龜尾旁的山頂(今稱塔仔山頂),稱為金龜尾砲臺,因為海防地位重要,故金龜尾之名屢次出現於古地圖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