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夢起飛
我的老家在后湖,從出生起就住在那鍾靈毓秀、地靈人傑的美麗鄉村。直到三歲生日前夕才離開。雖然后湖保有閩式建築風格及濃厚的鄉土人情味,但缺點是臨近機場,帶來了科技進步下所製造的噪音,影響居民的生活品質,然而卻是我兒時的回憶。
曾聽母親說過,嬰兒時期的我,是個名副其實的膽小鬼,每當飛機飛過,那隨之而來的巨大聲響,往往會驚動正在襁褓中的我,而後就會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泣聲。為此,家中煩惱不已,用盡各種民俗偏方。問盡各科醫生後,仍無好轉,只好遵循古法找道士來收驚。這段記憶我是記不得的,但每次回到后湖,似乎耳朵就比平常敏銳,常動作飛快的摀住耳朵,因為我知道飛機即將經過,這可能是潛意識下的動作吧!
然而我真正有印象的是父親會帶我去看飛機。這時我已搬遷至山外,沒什麼機會近距離接觸這不可思議的科技產品。只等家人回鄉時,才能滿足一顆看得到卻坐不到的心。每次我都扁著嘴,可憐狀似的央求爸爸,而經不起苦苦哀求的父親就會牽著我的小手走過四合院後那一畝小農地,小心翼翼的走過菜園,唯恐踩到奶奶辛苦耕耘栽種的水果蔬菜,然後攀越過約一尺高的紅泥沙丘,站在丘上,看近在咫尺正準備起飛的飛機,看著這龐然大物緩緩移動、瞬間加速、起跑、離開地面、飛向天空、飛過鱗次櫛比的紅磚瓦片、飛過離離蔚蔚的森林,飛到另一個世界。
隨著時代變遷,搭乘飛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在機場總是不斷上映著離別與重逢,看來似乎平淡無奇,都視為家常便飯。但是真實上演在自己身上,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前年,表姐決定出國深造,這對我們家族來說,真是件可喜可憂的事。能有機會去留學,家庭環境支持,當然是值得高興。但對老一輩的爺爺奶奶而言,心中是百般不捨,不捨把一個從小看到大的女孩,送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何況又是相隔一個太平洋、得坐上十多個鐘頭的飛機的國家。還記得那次送機,真是陣容龐大、令我難忘。上自曾祖母、下至二歲的表弟,全都來到機場,擠得是水洩不通。所有親戚都千叮萬囑的交代表姐要注意自身安全、照顧好身體。看表姐珍珠似的淚不斷落下,連我也不禁紅了眼眶。看著她信步走入通關窗口,我期待著她學成歸國。
最近,許多同學紛紛搭機飛往台灣。畢竟是第一次離家、住宿,所以都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把所有的家當、衣服、鞋子、生活用品裝入箱子,甚至連溢滿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心也一同入箱。最晚開學的我,也不得不面對現實,開始手忙腳亂的整理房間與行李。原本期待大學生活的心情,漸漸轉為失落。彷彿這一去是好久好久,久到忘了家鄉的面貌。
『各位乘客,歡迎您搭乘本班飛機,飛機即將起飛,請繫好您的安全帶:::::』耳邊傳來空姐起飛前的報告,還是無法平復心中五味雜陳的跳動。每位乘客也各自帶著複雜的心。感覺飛機在空中翱翔,我相信此刻有許多許多的夢想置身在空中飄盪,跟著風飄到下一個城市,讓夢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