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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行初解

發布日期:
作者: 洪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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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秋陽,正悄悄的,悄悄的爬上我裙角。才不一會兒,開始有許多暖暖的小手,輕輕撥弄我的髮絲、我的鬢角。冷不防我一伸懶腰,跌落一地的金黃,鋪滿我小小廳堂。白雲是退得很遠很遠了,天是澄澄的蔚藍,陽台前杜鵑依然擺弄她枯瘦的腰肢。只偶然有幾辮飄零的落葉過訪,和那簷前的風鈴,不經意的叮噹。

沏一杯清茶,靜靜的面對這盈盈的一泓寧謐,信手闔上書本,我自蘇子的赤壁賦裡驚醒:『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曹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灑酒臨江,橫槊賦詩。』烽煙四起,群雄鼎立,但我獨能關山強渡,勒石燕然,破董卓,敗袁紹,北方群雄一一伏首。今日千舟並峙,雄兵百萬,一統天下,指日可成。長笑聲漫過澎湃江潮,提筆為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年年征戰,輕騎捲起陣陣塵煙,掠過城鎮也掠過鄉村,殘破他鄉也震碎故園;多少舊友新朋,多少故知初識,都如輕煙,滾滾長河是寒涼的戰歌,酒後狂歌,人生幾何?人生幾何?朝露正凝聚在自己酸楚的眼簾。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每當揉碎的月色已睡,蕭深的夜色便悄悄掩來,思緒是躡足的雨點,踏過了幾疊山巒,穿越了多重歲月,依然以一串輕輕的音響,在心靈的櫺簷上扣出鏗鏘。因為我肚明心知,異鄉的冬日是如何的緩慢與深沉,看著踩亂的腳印又如何,如何去追回他的前身,凌亂的心事,是風、是雨、是雪、是未知:::讀過江水的必解流雲,闖過戰場的必懂死生。看戰士小小的身軀緊緊的擁抱泥土,明春,明春會有一株青青翠翠的綠樹,用細細的枝椏,悲憤的想,遙遙的望─他的故鄉。一握如注,流逝的時間烙在掌紋之上,卻落在掌握之外。誰?誰能帶領我啊!到那繁星的國度?我要抹去記憶中爬著苔痕的碑石。誰能牽引我啊!到那百花的城鎮?我要忘掉記憶中佈著霪雨的天空。誰能引領我啊!到那快樂的夢土?我要離開被征塵淹沒的自己。唯有杜康!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青青年少,那時你正光潔,我還年少,歡樂長出了翅膀,在山林,在曠野翱翔。矇矇燈光,緩緩的,逐漸的驚醒、一個、一個青澀的夢。長輩的容顏是我們不懂的謎題;上路,上路,小馬奔騰的蹄韻,輕揚在寧靜的山崗,驚惶的孤鴻欲止復揚,數不盡的山路繚繞,記下我們悠悠的過往。

清亮的歌聲雀躍在雲端,豪邁的稚情迴盪在唇邊,奔馳、奔馳,讓春風在耳邊呼嘯,讓疊疊秋山,彎彎春水在蹄聲裡節節退逸。管他楓紅柳綠?任他霜重霧濃,我們依然大步向前;勒緊韁繩,向前、向前;身影如箭消逝在重重山巒中,只留下漸去漸遠─馬的鳴嘶和人的呼嘯─漸去漸遠。綠意飛揚的大地,我們豐收著袋袋馨甜的記憶。而今每當黑漓漓的夜色將至,坐看一路遠去的黃昏,我就掬起,扳弄一番,溫暖我漸漸冰涼的心,淌淚中也含笑。

「呦呦鹿鳴,食野之草。我有嘉賓,鼓瑟吹笙。」老友,若果你能來,鑼鼓開道,迎賓十里。若果你能來,華宴滿席不撤,絲竹笙歌連夜。老友,若果你來,濁酒一壺,橫笛一曲,讓微涼笛聲灑滿階沿,讓蒼老鄉韻重溫你我純純情誼。讓零落的音符,輕扣昏沉沉的夜心,讓不眠心靈也有淒美的夢境。唉!鬢霜髮雪,三十餘載風雲變幻,歲月如潮洶湧而來,竟無從意會,何時泛翠?何時迴藍?名、利的手摺縐了世人的臉。不忍近看,不堪細看;眉如彎刀,齒似利劍,剎那間口舌是反覆莫測,陷阱處處的深淵,眸中微現的細細鋒芒是深不可測的心機,裸露出猜不透的絲絲信息。每每窺伺,每每探望,我即頭暈目眩,心驚連連、膽顫年年。喝!老友!喝啊!一口飲盡,讓滿嘴辛辣稍稍疏解滿腹的辛酸和無奈。唉!山林間,「呦呦鹿鳴」。塵世間,「祿名憂憂」。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仰望夜空萬里無雲,天心皓月正圓。我心如月,冷冷清光灑落江上,千波映月,跌落的月影於江心欲聚還散,碎裂成片片夢幻的圖騰。夜已深沉,晚風輕拂衣裳,江浪吹撫船舷,身心隨舟顛簸,又何人意會?昔時孟德今老矣!青春遙寄,萬里山川風煙,榮辱功過,連夜趕上了古道。世事蜿蜒一如江水的流逝、風雲的幻變、四海昇平、大地安和。終究是,終究是年少醺醉時的豪語。幽幽嘆息自心底汩汩湧起。如此輕微、如此迅捷,心中奧藍的憂慮如夏日驟雨高蹈而來,以最動魄挑弦的速度,暴散霑染孤寂的我。孤寂和憂慮,迷迷茫茫的纏繞,彼此侵蝕、撞擊。又難分難捨,激越、突騰交織出無數難解的圖案,彷彿是前世,彷彿是昨夜,在相似又相異的日子裡不停的縈迴。就像每個清冷的早晨,蒼白的我面對蒼白的月亮,彼此無奈的凝視對方的消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舊恩難忘,舊恩難忘!總想把許多事忘記,而記憶如絲迴漣,說什麼也扔不掉;燈火闌珊處又重讀那些久遠、久遠的臉─刺董卓事敗,追兵滿天下。中牟縣衙,陳宮義釋,成皋道上遇見你。殷殷留宿、懸酒相款。虛假世情、我心多疑。大丈夫當負天下人之冀望。唉!枉殺呂伯奢是我之過。是錯!錯!錯!─走過漫漫長路,泥濘的、血雨的、幽暗的、逐漸的都淡了。只有你殷殷情意又如雷響起,燈火闌珊處你誠摯的臉龐,如琉璃般清澈,又從心底溢起。

阡陌縱橫,世路多歧。凝視著未知的前程,踟躕在陌生的步道上,向誰叩問?風急颺而過,樹靜默低頭,白雲冷冷的退縮,行人過客皆漠然走過。誰來指引我激情如何跨過?當一切喧囂消融沉落,又如何、如何承載我的淚落。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明月的流光,溫柔地俯下身來,安慰塵世的仰望。群鵲擊響的夜空,有幾顆黯暗寒星牽引我寂寞的眼睛。遙遠的星星,現實與理想交溶,無恩、無怨;無情、無仇;無賢愚、無聖凡,大化有愛,同圓種智。而星芒微細如絲,又要如何攀緣?抬眼又見一群烏鵲斜斜向南飛去。南方,傳說中的南方─繁花繽紛,垂柳依依。嬌轉鶯啼,婉媚蝶舞。青山不凋,冬無飛雪─呀!南方,南方。烏鵲南飛,南飛。我,絕不做南飛的烏鵲,留下來,留下來面對隆冬的嚴寒。秋霜的歷練,楓紅似血。冰覆雪蓋,徹骨寒透後,醞釀出梅花清香。飛,飛向何處?飛不出人世間的憂患。我喜歡冬天有雪,大地一片寧靜潔白。我也喜歡叮叮咚咚的冰雹,應是天神點醒塵世輕輕吟哦的樂章。我試著喜歡似真非真的輪迴循環,蒼涼的心緒看淡了死死生生的神秘,唯有想像支撐著不泯的祈願,生命原本是一席悲涼的饗宴。冷冽風中,我孤伶伶的身影,一如千葉落盡的孤樹挺立。風中飛舞的素髮是一根、一根獨立的手,正向著遙遠星星打著美麗而深刻的手語。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回首漫漫登山路,過土丘,立崗嶺,千仞山向我招手。上山、上路,拔荊斬棘,步艱陡路。遠近叢草綠樹,幽暗處有蟲蛇時時對我注目,最最遲疑是林間游移的山嵐濃霧,來去無定,詭譎迷路。越湍流、劈大樹,逐狐鼠、捕狡兔,踽踽登山客孤獨上路。偶而停歇,逡巡四顧,聳崖坍方處是前時山客迷路失足處,唉!都化做泥土、泥土,寂靜地永伴森森林樹。攀危岩,開新路。莊嚴地登上絕峰孤頂,上接蒼穹,下臨眾山,丘陵匍匐在前,遠處海天一線。遠眺近望,處處皆是清涼勝景。看仰俯在方寸之地的自己,恣意揮灑,觀星賞月,終是平生最最淋漓酣暢的快意。

井田制,澤潤萬民。禮樂興,天下匡清。公旦德業,史載民頌。齊桓晉文,威服諸侯,其德傳稱。秦皇漢武,一統天下,拓邊安境。烽煙不舉,四海昇平。盛世再臨,孟德之願;一沐三吐,孟德之心。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他日,夜見周公,當可無愧於心。

夜幕四垂,緩步窗前,霓虹燈閃爍變幻,街燈路燈明亮耀眼,遠處近處如繁星璀璨,好一幅輝煌景象。歷史是長長綿亙的河流,時時湧起耀眼浪花。仲尼出;言忠恕、倡仁愛、行孝悌。己立立人,有教無類,德被深長。史遷筆:青史熠熠。縱橫一時,評議千年。歷史定位,流傳久長,豪強之徒,應細思量。玄奘取經,佛法東傳,轉痴迷,登菩提,滌垢離塵,了悟自在,萬千心靈得護持。孫文一舉,民國創立。帝制隱,民主啟。西風東襲,首長靠選舉,社會多元,福禍皆自取。聖人之愛,綿綿如細雨,飄臨大地。利益眾生,即當奉行是生生世世的信念,執著串著執著,千句萬句不變的低吟,一聲又一聲。聖人之行,一如江水,前浪湧、後浪繼。勇猛精進,遙遠闊深的大海是亙古的、參悟了的清涼夢境。聖人之心,日光明照,澄澈空明。無風雨、無晴陰。明晨依然,日出東海,波湧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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