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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諸葛宅男

發布日期:
作者: 謎樣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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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之中,要做英雄還是隱士?」這是個難題。
獨善其身其實不太容易,因為亂軍與暴民經常四處流竄,隆中這個小地方,不知道還能夠平靜多久?反之,出人頭地雖然比平日更容易,但是如何拿捏處世的分寸,讓自己不至於失去原則而變成一般的匪寇,實在也是難事。
諸葛亮在自己開闢的田畝中工作之時,總是不忘思考這個困擾已久的問題。南風徐徐吹來,讓他思考起來不至於太過悶熱。
這天傍晚,晚霞映著幾個人影,灼灼晃晃地走近,原來是徐庶帶了幾位好友前來。他們在田園旁等待孔明收拾好農具,便一起步行前往臥龍崗旁的小竹屋,喝著大家自釀的幾壺濁酒,準備徹夜暢談。不管是天下大事、農務瑣事,他們都聊得很起勁,因為彼此之間即使看法不同,各有論點,然而激烈辯論之時總是謹守著一個界限:不做人身攻擊。
他們彼此都知道,亂世裡能夠擁有幾個談心的好朋友,已實屬難得,若為了言詞爭執而失去友誼,以後就很難再遇到如此交心的人了。因此他們討論時刻意保持理性,也能夠體諒每個人的主觀想法。這一點讓他們的見識得以突破一般書生的看法,漸漸形塑出他們心中高遠的志向。
既然經常聊起志向,他們便會互相切磋要如何治理現在朝野的混亂情勢。大家乘著酒興,也不顧合理與否,只是盡興地提出各種方法。孔明先問:「你們幾個都有擔當刺史的才能,若先安定一方之後,下一步將如何?」大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先問道:「那麼以你的才華,可以擔當到哪種職位?」孔明只是笑而不答,舉起酒杯向大家邀飲。這些朋友當然知道孔明心中的答案,完全不必明白說出,於是互望之後哈哈大笑,一起舉杯飲盡。
石廣元繼續說:「我們可以把荊襄這裡做為據點,北抗曹操,東拒孫吳,等待時機以擊。」孔明回應:「若曹、孫意欲下手奪取此處,諸公如何應對?」在大家斟酌之際,孟公威搶著說:「築城寨於襄陽抗曹,練水軍於漢水抗孫。」孔明再問:「若兩者以犄角之勢聯手進擊,將如何應付?」孟公威自覺兵馬不足以同時應付兩者,呵呵幾聲後自罰一杯。
石廣元接著說:「荊州水運發達,可引兵順江奇襲孫吳。至於北邊,必須要有將才把守,堅守襄陽城。」孔明順勢問他:「若無將才可用?」石廣元摸著鬍鬚苦笑道:「不如棄守退至荊州,另做他謀。」大家哄笑叫他自飲一杯。
徐元直此時略帶醉意,開口說道:「荊襄處於兩強之間,又無益州之天險,常為用武之地,卻易攻難守,孔明既然常常自比春秋戰國的管仲、樂毅,不知是否另有高見?」孔明微笑搖手,提醒大家:「諸公為何捨棄荊襄之西的益州?」石廣元問:「益州險塞,難以攻破,何如?」孔明說:「益州沃野千里,可為後方,支援荊州。若要構建穩固基業,宜跨荊益兩州,保其巖阻,方能成氣候。」
徐元直、石廣元、孟公威與崔州平聽罷,不禁連連點頭,徐元直不久後又說:「只是這些攻略,都是紙上談兵,要拿下此兩州何其困難,需要許多將軍以供差遣,這種機遇實在不太可能,孔明若能得此良機,不可輕易放棄呀!」兩人相視而笑,又舉杯對飲一番。
突然間,崔州平拍掌大喝,眾人剎時停頓所有動作待他說明,只見他執燭至庭園揀選若干石頭與果實,然後在一張廢紙上畫出州河郡界,告訴大家如何將剛才的「口水戰」化為真正的「紙上談兵」:先各自選定當今一位諸侯或將帥,再運用石塊果子等物代表兵馬糧草,即可進行一場「即時戰略遊戲」。大家聽聞後紛紛叫好,便立刻著手分兵佈局,戰個不亦樂乎。
孔明此時邊戰邊想:當今局勢,曹孫兩人實力最強,至於劉璋闇弱,則無法與之爭雄。然而強者若要出兵攻擊,必定每步棋都要穩當,以免錯失良機、浪費實力。若以仁慈為念,容易虛耗,難以快速擴充軍力;不仁者又極易被周遭討伐,部將也不會盡忠。若要自己出關面對這樣的兩難困局,還不如在此隱居高臥,除非……有著十分的誠意想要讓天下恢復安定,且不是爭權奪利的奸臣賊子之流,他才有意出馬為之效力。
酒意漸濃之後,大家引吭高歌:「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陽有宅居,高眠臥不足。」唱著唱著,幾個人就席而臥,逐漸進入夢鄉。諸葛亮看到石廣元手中還緊握著兩顆果子,嘴中仍唸唸有詞,不禁莞爾,他為友人們蓋好被褥後,獨自走到廊下觀星。
這些年來長住隆中,發覺此處氣候舒適,環境清幽,可以安心地處於大自然中,日夜觀察亙古如一的星辰與不斷變化的雲霧,並逐漸熟悉它們運行的規律。雖然兩者之間大異其趣,不過卻也發現它們都可以拿來辨認方位。認星辨位需記住每年每月的季節性移動,比起用風判斷難上一級。而風向雖然有季節之分,經常固定不變,但偶爾也會有逆向的情形,不像星星那麼明確。
平常人皆以為隆冬之際,只有西風或北風,沒有東風或南風。然而孔明自從農耕而開始關注氣候以來,敏銳地發現冬天即使常吹西北風,然而極寒之後,風勢漸歇,便會開始轉向變弱,反而有幾天會吹起東南風。孔明心想這是因為盛極必衰的原理,北方「寒氣」也總有力竭之時,更不用說季節即將交替時,這種交互往返的情形會更明顯。
上一回與友人們談天論地時,大家對於他的這項觀察並不太在意,並笑問「風雨偶有逆轉又何足為怪?」雖然孔明讀書時也經常只是觀其大略,然而他在農事上可不能這麼不拘小節,天氣上的突然轉折很容易影響作物收成,必須時時注意種植的時機才能避免寒霜暴雨之害,也因此養成仔細觀察氣候與天象的習慣。在孔明眼中,疏忽微小的差異是無法確實掌握大局的,除非他只願屈居於一個地方官等級。
另外,若想要掌握天意與整體大勢,古今唯一可用之術「占星」,是他十分在意與不斷學習的重要課題。從古書所寫的各種占星方式,或是近期的天文著作,諸葛亮莫不盡力蒐集與研讀,還在臥房內自繪了天象圖,以便熟悉天上各星官的位置。然而,觀星越久,卻產生越多疑問:
流星每夜都有,甚至一個時辰就有好幾顆落下,若以之占卜,有違「天變,過度乃占」的占變理論,這種占卜難免令人起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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