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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菊島的那一天

發布日期:
作者: 蔡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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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機剛起飛不久,都還沒來得及打盹,開始下降高度準備降落的機長廣播已然傳來,愣了一下,瞬間回神過來,這才意識到此次是飛澎湖而非金門。習慣了回家的航路,從空中看澎湖像是航程中的參考座標,但這次尚未鳥瞰澎湖就已經抵達澎湖,很像是中途就被請下機的感覺,不是回家的路,果然一切都不一樣了。
協助此次訪談的訪查員是澎湖在地人,經驗老道的建議我們,不妨先從路途較遠的訪談開始。於是,一行人過了澎湖的跨海大橋,我們拜訪了漁翁島。
抵達目的地時,天氣好得讓人眼睛幾乎張不開,停車的地方緊鄰著馬路,馬路的另一邊再走幾步的距離,就是一望無際的海,午後的陽光透過海面折射,成就了瑞氣千條金光閃耀的場面,對來客也沒在客氣,大剌剌的招呼著,就連門前盡職的小黑狗都倏忽站了起來,目光不離盯著台灣來的陌生訪客,而成群的貓,絲毫沒有想變換姿勢的意思,慵懶地看著客人走進屋裡。
我們去的是一位船長的家。剛進門的時候,船長並沒有太多表情與招呼,心想該不會此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吧?直到船長聽到我那像是海口腔的閩南話,瞬間就嘴笑目笑,親切開朗的攀談起來。捕魚捕了三十多年的船長,實際年齡並沒長我幾歲,讓我原本一聲叔仔的稱呼,硬生生趕快吞回,當然只得改稱大哥。與大自然搏鬥討生活的人,總難免多幾分滄桑,眼前的船長大哥,從外表看去也不免會失真的多加了年歲,雖然在家鄉農村對這樣的情景並不陌生,但真的在外地遇到時,還是會忘了他們身上其實同樣都背負著打拚生活的印記。
訪談接近尾聲,心中有些問卷之外的惦記,始終忍著不敢問。一整年可以出海捕魚的日子不及三分之一,在另一半已經走了,孩子們又各自有自己的發展而不在身邊同住,剩下的時間就是自己一人守著這臨海的大房子,是如何過得這般樂天知命的?一想到這,真的就不忍開口再問。船長大哥在我們準備離開前,忽然轉身進了他的房間;一會兒之後,只見他靦腆的帶著一對自己親手以木頭雕刻的魚送給我們,他拿出來時,隱隱還能聞到檜木特有的氣味。我們崇拜又驚喜的接下禮物之後,他指著客廳最顯眼的那更大的雕刻魚,含蓄的說那也是他的作品,進門時一眼瞧著,直覺以為那應該是買來的藝術品,殊不知卻是素人藝術家船長的傑作。不打魚的日子,就雕製木魚,船長大哥還是黑矸裝豆油的民間高手。
離開時,出了船長家門,眼前直接面對的依然還是一整片陽光閃爍的海,羨慕這是如假包換的海景第一排豪宅,大哥笑著說歡迎搬來一起住,我還養了很多可愛的貓喔。原來,他這兒也是為數不少的流浪貓一直賴著不走的窩。那一刻,似乎有一點點明白船長日常日子的模樣了。
「過年緊(快),過日敖(慢)」這是有一年年節家族公廳祭祖時,爵叔跟我說過的雋語,話雖淺白,卻讓人聽過始終縈繞無法釋懷。浯島與菊島有很多的不一樣,但長輩們過日子的心思,原來都是一樣的。
在漁翁島,遇見會雕刻的船長漁翁與他的貓,還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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