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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風水時代與新金門

發布日期:
作者: 倪振金/旅台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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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本人投書金報:「籌建金門大佛對話錄。」效西元前五世紀希臘哲人拍拉圖對話錄之寫作方法,對籌建金門大佛提出各種哲理探討。不僅在於拍拉圖的對話錄,不但是哲學著作,與著名的希臘史詩、戲劇一樣,有著非常優美的思想和文采。最重要的是,對話錄中以淺喻深,由近而遠,去偽存真,層層深入,使人不但看到思想的論述,更看到活的思想之辯證過程。允為人類最偉大之貢獻,更為後世思想家起典範之功,無怪乎懷海德曾有句名言:「對歐洲哲學最可靠的描述是:它是一連串對拍拉圖的註解。」

就因金門籌建大佛議題中,不但觸及金門人長期以來之忌諱:佛與風水,試問:誰敢輕纓其鋒,轅門論政?更重要的是,在滿是自號大師學者之域,何以服眾?深思之下,決定採取素有西方孟子之稱,其追求真理論述方式,已為普世所肯定的拍拉圖對話錄模式,應最能服眾。是以先以般若心經,直指風水說對正信佛教言,不但是極大諷刺,更是著文字障之顯著例子;接著以現代美學之論點,對風水之說,柳暗花明,認為應以整體規劃、自然生態、景觀設計、文化藝術之美學角度切入,完成所謂後風水時代之風水說。但或許如眾多師友所言:「你在金門以拍拉圖對話錄之哲理來探討,不啻對牛彈琴,給你保證,有多少人讀過這本經典?及知曉這本古希臘文明留給全人類最寶貴的精神:追求理性主義及真理的精神?不過也好,因本文而誘發那些夜郎自大、急切自行對號入座者的突兀反應,彰顯了金門長期以來狀囂張而才不足;舞鰍鱔而號狐狸之窘態,不也是功德一件!」

誠然,所謂末法時代,「邪師說法如恆河沙。」在︽法滅盡經︾中佛告阿難說:「五逆濁世魔道興盛,魔作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樂好袈裟五色之脈……」。以致今日眾多佛、道不分;正信、迷信相混,甚而諸多大失我佛慈悲本意,競以駭人聽聞怪力亂神事,藉因果論來惑世者,豈如恆河沙!幸好在︽大智度論︾中有所謂四依法可以作為正邪分辨參考:「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依智不依識,依了義不依不了義。」所謂「堂上雙親活觀音,不拜雙親拜何人。」正信佛法是向內修心之法。

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因此,別說風水之技,既使因救世而顯神通,也非我佛本意。︽高僧傳︾中曾載高僧以神通來化劫救難,但卻必須付出圓寂代價等公案,救世方且如此,更遑論那些藉經典行江湖惑世之舉。觀拙文披露以來之諸多反應,不正應了佛印與蘇東坡之對話:「心中有鬼,見人皆鬼」之禪機?何屑應之,徒使其有炒作新聞之機,當然更非本文之旨趣。

本文係基於金人緘口之蓮花口德,及庶人論政之春秋大義,所謂不用霹靂手段,難顯菩薩心腸,更期以悲憫之心,化育無知沉淪眾生,對前文再提獅子吼,以為讀者參考,不僅在於善盡諍言之目的,亦希望消弭各方心魔,更希冀為重振金門之時代工程,盡一份前瞻性心力。

前已言及,正信佛教是不會塑金身或造像供信眾膜拜的,造佛像是緣於釋迦牟尼住世時,到忉利天為母親說法時,弟子思念而塑像供養,有寓請佛住世之意,佛教之偉大處在於眾生皆有佛性,因此眾生含釋迦牟尼皆是平等的,更無所謂上下人神之分,因為正信的佛法是一種教育,而非宗教團體!文中已很清楚交代,原始佛教是不立佛像,與不立佛像是涇渭分明,風馬牛不相及之事,看過三十六經藏之小沙彌都知此普通常識,自不必浪費筆墨隨風起舞。本文最主要者在談最引爭議之風水論。

風水之說,遠溯自戰國時期,而風水一詞,卻源自西晉郭樸:「氣隨風而散,還水而止」之說。先民以其長期生活之經驗,認為天、地、人三者合一,皆有其生氣,要運順事吉,必須聚氣而行,最忌氣散倒行,而認為風起則氣散,水至則聚氣,所謂風生水起好運來,故謂風水。易言之,天地間之生機良氣會隨風而散,卻會因水而聚,所以居家處室必須藏風聚水,而如何藏風聚水,就是風水大師之功力了。此為中國之風水論。

而在西方,對風水之說,以英國磁場學說最為接近。此派學說認為宇宙間有各種良莠磁場,對人、事、物產生各種不同之利害影響。其中唯有火、水能消除有害磁場,因此,若能在適當之位置布火、水,自可收消除不良磁場之功,帶來好運。但就實務言,布置火不如水之便捷,故而也提倡布水來改運,其道理與我國風水說頗有殊途同歸之道。其實從中、西方古老營火、香火之用辭及遺跡來看,已印證此理論之實用性。

但自文藝復興以來,人文與科技之結合,已成時代主流,並泛及各領域,風水亦是,並形成一種結合勢、形、氣之風水說。通俗言即是基於科技與人文之精神,一種以人文為核心、美學為基點、養生為目的、藝術為文化之風水論。從整體布局之勢,到建築結構之形,至動線流暢之氣,所講求的不是神秘、鬼神、吉凶之風水,而是基於人文需求、優雅流暢、舒坦養生之美學佈局,推衍而下即是形成了所謂整體規劃、景觀布局、質感特色之意象。

例而言之,諸如以地質代替地氣;以視野、週遭景觀、四周動線、生態環境代替龍脈;以特色建材、室內動線、採光視野、藝術工藝代替陽宅之氣等生活美學,此種以人文為主之美學理念,即是所謂後風水論。

而有關正信佛教與風水之論,上文已談及,不再贅述。其實,稍涉佛教經義者皆知,正信佛教具有涅槃的積極觀念、救世的熱情及普渡眾生的慈悲。進而衍生一種融合道家空靈與儒家人道於一心的悲樂。而此種樂在於自己開悟與覺悟他人。此菩提心人皆有之,梅花尼有首小詩最能傳神:「終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笑撚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此種內求之法,即是六祖慧能所說:「三世諸佛,十二部經,在人性中本身自具有。」且舉馬祖道一(西元七0九至七八八年)禪案為證:

馬祖道一初學佛時,於南嶽般若寺一心坐禪,住持懷讓(西元六七七至七四四年)問:為何坐禪?馬祖道一答:要成佛。懷讓便拿一塊磚在馬祖面前磨,馬祖好奇問:為何磨磚?懷讓答:要磨成鏡。馬祖質疑:磚怎能磨成鏡?懷讓答以:那誰說坐禪可成佛?就如同牛拉車,你是趕牛?或趕車?須知,佛並無一定狀態,法是無所住的,因此求法不可執於取捨。堅持坐佛即殺佛;執於坐相,難見大道。馬祖道一聽完後如飲醍醐,終於開悟,究竟覺悟。觀此公案,再印證於金剛經中:「應如蓮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著空。」遣言措意,洵在其中,拙文論點,明德惟馨!

振金以為:一聞千悟妙難思,透石穿雲千百億。金門蕞爾小島,要在世界景觀上獨樹一幟,引人入勝,必須要有其無可取代性及時代性,而運用現代科技浴火傳統景觀之整體規劃工程,才是新金門之未來。因此必須因應時代脈動,從縣土規劃、公共設施、景觀建築、自然生態,乃至住宅設計,皆應以此種給合人文、科技、生態、文化、藝術之後風水說來規劃,呈現一種現代性、人文性、整體性,及優雅、品味、質感、便捷的風貌。如此則江山如有待,花柳更無私的新金門,指日可待。

末了願以一代高僧弘一大師往生前致俗家好友夏丏尊的遺偈以釋:

  問余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中華民國九十四年四月十四日 寫於古風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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