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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那位沙中老師說幾句話

發布日期:
作者: 洪銀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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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昔時了解家鄉事需仰賴家鄉人、郵差、電話,乃至飛鴿傳書;現今網路無遠弗屆,動動手指能知天下事,不習慣網路,紙本報章也是搭飛機,快速得很。數月前家鄉一則訊息:金沙代理教師為學生拍清涼照,學生回家反映心裡不舒服,家長激憤,聯繫同被拍照學生,並向學校反映,學校通報上屬機關教育處,啟動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調查;有家長不耐等待,直接到警局報案,走法律途徑……。
自從香港媒體進軍台灣,腥羶色辛辣重口味躍上版面,為拚搏收視率和報紙購買率,其它媒體不得不跟進,儘管已踩新聞內容不得違反公序良俗底線,仍未裹步收斂。此事件一經發布,台灣多家媒體聞風而來,平面的、有線的,自由、中國、奇摩、壹蘋等均見蹤跡,人人都成了柯南,個個化身包青天。
原該弦歌不輟的校園,掀起波瀾總是讓人遺憾。在這混亂時代、價值觀解構的社會,光怪陸離情事,不日無之,吾人需練就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本事,才能不被充斥有用、無用的資訊淹沒。我是網路路人甲,不知道事件原委,沒有懸念支持或譴責哪一方,「蘿莉控」、「狼師」仍不時在網路流轉。有一天,附上這位老師拍的清涼照,我倒抽一口氣,露肩、穿短褲,三點不露,這些照片一點也不猥褻,哪裡不妥呢?我還覺得拍得美呢!我想起留學巴黎男畫家常玉的「花毯上的側臥裸女」。我不認識這位老師,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此事肯定帶給當事人心理煎熬,為他掬一把同情淚,也為他的處境黯然神傷。忙碌的日子雜務層層疊疊,這件事已拋諸腦後,成過眼雲煙,直到讀11月23日金門日報,這則訊息再度來到眼前「沙中師涉性騷案 金檢:不起訴」,賓果,正契合我對這件事的看法。法律雖是道德的最低標準,但肩負明察秋毫、勿枉勿縱責任,維持著社會秩序。
這讓我想起數年前發生在我同學身上的一件事。同學在板橋新埔一所國小任教,班上一女學生是隔代教養,每早總帶上幾份早餐到校分贈同學,由於人緣不佳,同學大多不接受,她就將早餐從樓上往樓下走廊丟,有一次甚且連同書包丟下。同學除了勸導,也將此危險行為寫在聯絡簿上。放學後,祖母責問下,學生編排一堆老師不是,祖母怒不可遏,拿起電話筒直接打電話到教育局,學校接到教育局公文,依法需即刻啟動調查,約談班長、到教室詢問全班學生……,我的同學二十多年教學生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身心俱疲。兩度在公眾場合落淚,一次是開檢討會議時,一次在全班學生面前。深深的挫折,毅然決然申請退休。其實,一位老師的養成教育,在五十多歲、年資二十多年階段,是教學最純熟豐富的。外在不友善氛圍,大大斲傷老師的熱情。
父母關心孩子、怕孩子受到傷害是人之常情,但何妨靜心傾聽,多方理解避免衝動,也是家庭教育重要的一環。師生是人,非草木,在朝夕互動相處中,會有師生情感,猶如父女之愛、兄妹之情都是寶貴的人生感情。請學生到家中吃飯、送小禮物是互動的延伸。我在桃園教書也常請月考前三名和進步最多的前三名學生到家中吃飯;因為我是女老師,家長很放心。男女因生理結構不同,男性較易性衝動,尤其藉權勢不對等,對心儀女性毛手毛腳,甚至得寸進尺,造成女性身心俱創,一輩子活在陰影中。時代推演,進入文明社會,為消除性別歧視,維護人格尊嚴,學校有兩性平權教育,同時立法保障人身不因性別受到侵犯。女性意識覺醒是好事,但過猶不及,女性一句「被冒犯心裡不舒服」,被點名的男性立刻成過街老鼠,名譽瞬間掃地。互相尊重應是和諧社會的必要條件,三人成虎,輿論殺人,烙印與污名對身體和心理都是折磨。在現今教育乏力、獵巫生態下執教鞭的教師已成弱勢,me too氛圍下男老師恐是弱勢中的弱勢。
金沙一直有著淳樸良好的學風。我初回金門教書時,看到連續兩年金門高中入學榜首都是學生數不多的沙中人,使我對這所學校好奇,又因遠離城區,心想陶淵明描繪的世外桃源應該就是了。定居金城的日子,常到沙美菜市場買菜、買五斤紙捆麵條、買閩式燒餅、買傳統手工茶點、吃廣東粥……。只電話聯繫未曾謀面、尊敬的王水彰博士住在那裡、博學多聞的親家從小在那裡成長,他的媽媽耄耋老菩薩也住沙美,我拜訪過她兩次、從金門日報讀到郁勛老師因家境因素險些輟學,是沙小、沙中師長一路協助鼓勵,於今工作有成又投入史學研究,多有人情味!沙中現任校長黃明森、教務主任前烈中校長林永進,是我非常敬仰的教育家……。「熠熠金沙,巍巍太武」,地靈人傑,人才輩出,「春頌夏弦,聞雞起舞,孜孜勤沐春風,諄諄樂施化雨」,晴耕雨讀,詩書傳家,一代接棒一代,才蘊育出良好文風。不因一時誤解衝動擾亂好氣場,應該是對孩子最深遠的愛。東晉陶淵明擔任彭澤令時告誡自家孩子善待僕役,「此亦人子」悲憫名言,流傳千古,這是教養,也是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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