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故事
祖母七十多歲了,最愛跟兒孫們講古。她常說的幾句至理名言是「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家和萬事興」、「只要有恆心,鐵杵也能磨成繡花針」,在假日時,我總是喜歡賴在祖母的身旁,聽聽祖母述說她以前的故事。
祖母是生長在三、四十年代的人,那時的人,總是過著艱困、匱乏的日子,女孩子更是可憐,得忍受著長輩們重男輕女的態度,更由於經過許多戰爭的洗禮,加上天災的到來,人們都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
祖母從六歲起,便過著上山下海的日子,早上要早起去山上「耙草」趕著做早飯給家人吃,夜晚要照顧弟妹們就寢,因為祖母是大姐,理所當然,工作會比較沉重,祖母不止上山,也得下海,每天都要抽空去古崗外海捕魚、撿些海菜和牡蠣、蛤蜊等海鮮貼補家用,她在童年時,就要學著去分擔家中的生計。那種苦日子不是只能用一句「很苦」可以說清的,祖母的童年可說是「度日如年」呀!更可悲的是,祖母的雙親,在祖母十九歲時,便撒手歸西了,真是可憐,在戰爭隨時開打的同時,雙親驟逝,讓祖母頓失依靠。就在祖母最絕望之時,有一個「年輕的老實人」出現了,他在祖母最不幸之時,及時伸出援手,因此就在這種巧遇下結合了,俗語說:「姻緣天註定」,指的就是這個吧!家中生活雖然改善了許多,但日子還是一樣苦,那時正好「八二三砲戰」開打,每天都過著擔心受怕、提心吊膽的日子。
過日子的三大基本要素,無非是食衣住了,為了全家的生活,祖母不顧一切的前往田地,掘番薯、挖芋頭,上山找乾草、捉山雞,有一次祖母照往常一樣上山,快到半山腰時,忽然彈如雨下,一連串的爆炸聲此起彼落,接二連三的逼近,「碰─碰─」霎時,一顆砲彈在兩箭之地落下,碎片像流星似的四處墜落,火光四起,這時大家都嚇著了,好險老天有眼,祖母平安無事,這條命可說是撿來的,經過了許許多多的戰爭與天災,祖母含辛茹苦,忍「苦」負重,終於養大了父親、叔叔、姑姑們。
每當一年一度的清明節來到,大家總會迫不及待,回到當時砲彈襲擊的山上祭祖,往事歷歷在目,彷彿回到過去,祖母心中滿是感謝,謝謝列祖列宗的照顧,以及老天的保護,使子子孫孫,綿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