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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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老兵話滄桑
我還記得我們正躍躍欲試一舉拿下五指山時,迭經數次請示防衛總司令部,都以「待各路整備完成,再一鼓作氣南北夾擊,畢其功於一役」回復,顯見歷經大小挫敗後的信心不足已然籠罩全軍,蹉跎等待的時間裡我們也只能感嘆「孤臣無力可回天」了。 其實早在39年初,行政長官公署就已設行署於榆林瓊南要塞司令部內,由秘書長謝鶴年主持,各處室人員除留主要者隨從長官外,概隨檔案公物等赴行署辦公兼待命,早已作了撤退的打算,所以一等到我們奉令「集結榆林、三亞間,全力掩護長官公署撤退」時也就順理成章井然有序的完成裝載登艦作業,記得是39年的4月27日吧?榆林、海口間電訊也就中斷了,原本我們以為又要重演徐蚌會戰掩護友軍最後犧牲自己的老戲碼,嘿嘿,等到海南與華中兩公署裝船撤退完畢,到了同月30日,不過3天唄─我們第63軍及瓊南要塞司令部竟也順利登艦撤退抵台,我想除了當時制海、制空權仍掌握在國府手中是原因外,代表最高領袖沒有忘記我們,在這最後的危急關頭並沒有將我們拋棄咧!」 七、歷史滄桑 「排附,撤退到了台灣以後,我們這老廣部隊經過幾次整編,有幸被層峰重視而得以保存下來,但是組織成員應該也像重新洗牌一樣,不但有其他省籍幹部摻雜進來,台籍充員兵不也一批批的補進?隨著歲月的洗禮,師裡昔日你們的老戰友應該也所剩不多了吧?」 「是啊,無情歲月不饒人,即使沒有整編,人員也會逐一凋零,所以此時此刻我們都格外珍惜昔日戰友,目前師裡還有些老戰友不但同鄉同時被抓丁,而且還有的存在著親戚關係的,但是經過這十幾年來的局勢演變,看來我們若要在有生之年回去,恐怕只是夢想了……」每每談及這觸發傷感處,我再也不忍攀談。 歲月悠悠,日暮鄉關何處是?即使是鋼筋鐵骨般的老排附,終究沒有等到政府的開放兩岸探親政策的實施而撒手人寰去矣,生死有命,都說「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而去」,這些「老芋仔」是時代的產物,與民國史息息相關,足以留供後人研史者探討。 我的老東家「班超部隊」已隨著民國103年4月1日由金西守備隊併入金門守備大隊而走入歷史,經調研國民革命軍史有關本師之動態臚列如次(從下列史料可以看出本師是少數曾遍駐金、馬、台、澎四地之部隊者,足見層峰倚恃之深,是一顆擺在何處都適用之活棋。由於在金馬台澎復興基地駐防期間投入軍經建設貢獻良多,處處留下兵工構建遺跡,常被網上軍友戲謔「何不改為工兵部隊?」): 民國40年 我63軍殘部併入62軍之一部,縮編為六三師。 41年7月 在台灣苗栗,以原63師為主,併入147師之一部編成27師,代號「班超部隊」。. 45年 駐苗栗坪林時參與台北的國慶受閱→定名「光復演習」。 47年 本師駐防金東參與八二三砲戰,戰績卓著。 48年 改編為「前瞻師」,編制員額11350人,輪調外島兵力優先撥補目標達90%。轄步兵三團九營以及四個砲兵營組成之砲指部,各營建制火砲十二門。 49年 由金返台後投入87水災重建,完成中部地區主要河川的堅固堤壩,發揮了防洪護土的最大功效。 50.06.12.「海象演習」,調整防務,由本師接手馬祖地區防務─所屬第80團駐守白犬。 51.06.馬祖防區奉令加強戰備,步兵第84師251團增防白犬,27師80團調往南竿。 52.06.移防台南新化。 54.06.移駐澎湖接替海鵬部隊。 56.06.07.移駐新化知母義(歸第3軍轄)。 57.11.移防金西。 58.05.「嘉禾案」改為「重裝步兵師」轄步兵3旅9營,編制員額10500人。調防烈嶼。 59.12.返台移駐楊梅高山頂。 62.05.調防金西。 64.06.「惠陽演習」移防南雄(與南雄長城部互換防區)。 64.07.調桃園下湖接替海鵬部隊,師裝甲部隊駐林口,為首都「鐵拳部隊」。 65年 為擾敵耳目,改番號為37師,旋再改為127師,同年7月移駐台北關渡。 67.07.虎賁師由金西調下湖,登步師由下湖調關渡,本師由關渡調金西。 68.06.移防烈嶼。 69.07.返防台南新化虎頭碑,所屬380旅5營1連,於營測竣事同年10月底移防鳳山陸官校任示範營警衛連,翌年5月本師和陸戰66師師對抗演習後,師防區擴展至屏東楓港,恆春,滿洲鄉和鵝鸞鼻燈塔。 71.09.「武昌演習」移防金西常駐,常年擔負金西守備任務,時轄步兵379、380、381旅,砲兵505、506、507、508營。 編制8746人,其中官845人、士1898人、兵6003人。 73.01.因應「陸精四號」案,金中守備師撤台整編,為填補防禦缺口,師屬379旅移駐原金中師師部地區為「小徑旅」,380旅移駐原金中防區雙乳山地區為「中山旅」。原金西珠山旅防區由烈嶼師屬474旅接防。原配置於重裝師之戰車營脫編另合組戰車群直隸於防衛部,其他所屬逐年縮減兵力,迄80年實有7798人。 88.04.01.因應精實案,「聯兵旅」成軍,於金西就地改編為步兵127旅。 96.04.01.因應精進案,再改編為金西守備隊。 103.04.01.因應精粹案,與金東守備隊併入「金門守備大隊」,走入歷史。 後記: 民國96年我自公職退休,為了探索我軍當年在瓊島駐留軌跡,去了三趟海南,其中印象最深刻的─當屬97年底的國境之南─所謂「天涯海角」之行,12月26日擠進參觀送行以及媒體採訪記者圍繞的三亞軍港,這一天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遵循聯合國安理會決議對亞丁灣索馬利亞海盜頻發海域執行船舶護航軍事行動任務編組艦隊成軍啟航的日子,首次驚見解放軍港區水兵雪白制服羅列、精神抖擻接受檢閱,泊港艨艟巨艦森然,其中最引起注意的是以海南省會海口市命名的「海口號」飛彈驅逐艦,被國際譽為「中華神盾」級護衛艦,有著嶄新的、尖端的接戰系統,躋身全球最先進的「神盾級」戰艦之林,隸屬於南海艦隊的他們將從這裡啟航,赴前述海盜橫行的海域執行護航中國船舶人員安全(包括行經該海域的台灣商輪提供保障)。 這是歷史性的一天,從此地的誓師開拔,將初步驗證中共海軍遠洋作戰整補能力的落實體現,同時為中華民族繼鄭和下西洋後,沉寂已久、再度走向海上強權擴張之路奠定根基,樹立劃時代的里程碑,意義深遠,不容小覷。 這裡與咱們當年執行大撤退的母港榆林港不過咫尺之遙,近些年來經過Google衛星照片的披露昭告世人:這裡沿岸已逐一開鑿闢建為隱密的核潛艇基地,以及因應航空母艦發展國造而新闢為航母的泊港基地之一,無論對擴張海權或保衛南中國海域都將起到戰略樞紐的重要位置。 我想到老排附當年在槍砲聲中駛離海南的登陸艦上,黯然回首榆林港區的一片火海情景,對照當下椰林蔽空裡新穎現代化設備的海軍官兵營舍、俱樂部,以及整潔康莊大道盡頭嚴整壯盛軍容的出征隊列,不禁感慨萬千,即使老排附有幸在場定也感觸良多,青山藍海故國景色依舊在,世事多滄桑,形勢比人強,誰也無法抵擋趨勢的滾滾洪流,歷史在在的驗證。 東方的睡獅已然甦醒,祈願中華民族從此不再被列強欺侮,也祈望黃帝的子孫從此和平相處不再有爭伐、不再有動盪流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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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較的自由
生活中處處充滿比較,從身上外在的配件,衣服鞋子包包,到學歷職位薪水……等,不管有形無形,都可以給其劃上等第,有名的牌子打上「A+」,小牌一點的算是「A」,無牌的是「C」或「D」,但一想到連人都有分「A咖」「B咖」了,牌子分等級其實也算不了什麼!但我可以很確定的預測這種幫人或商品標等第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就拿現在的小孩來說吧,他們是真的辛苦多了!所謂辛苦,就是要「比」的東西多了,以前小學時可能只會比一下身高、成績等,現在小學生要比誰拿的手機更貴更好,誰的書包是名牌,誰家開名車,誰的爸爸是醫生等。這種「愛比較」的心態可說是從小就扎根很深了,看得實在是憂心忡忡。 在這個處處愛人比人的世界成長,價值觀或多或少都會產生扭曲。曾經在國中很要好的朋友,到了大台北讀大學後,變得非常敗家,所有身上的配飾無「牌」不穿,吃飯一定要去燈光美氣氛佳的高級餐廳,當年那個老愛跟我一起逛夜市吃小吃的純真女孩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最讓我感慨的是變成這樣的朋友卻日益增多!時常讓我不禁自問:「是我變了?還是他們變了?還是?世界讓我們都變了?」小時候比成績,長大後比薪水,結婚後比婚姻,生產後比身材比小孩,人生過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都被「比」這個字給拖著走,怎麼比怎麼不滿足,怎麼比都感覺輸,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是學不會知足呢?處處愛比較,人生便窄的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最安逸最舒適又被大眾可的路」。 我上大學後也到了大台北讀書,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適應台北人的快步調,不小心在捷運出口遲疑就會被後方時速一百八的人潮迅速淹沒,瞬間只能站在牆角默默看著路線圖。在這種五光十色炫目多彩的都會區裡,好難可以讓人真正放鬆並保持著「不愛比較」的品格。 曾經有好一段時間,我都認為「人生就像是在搭手扶梯一樣,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對踏階,一人踩一階,不快點決定,就會被後面緊追而來的人給先踏上去。」所以每次的選擇都很重要,看準了,踏上去,就只能安分地站在那上面,任由它往上或往下。期間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好好選擇思考,就像大多數人的人生一樣,到了七八歲讀小學,小學讀完讀國中,國中讀完考高中,高中念完考大學,大學唸完開始有叉路,但並不代表可以選擇的路變多了,錯,是變成兩條路,就業或升學。就這樣我們必須時時刻刻的緊盯好人生各個階段的踏階,踩穩握牢,以確保這個踏階可以屬於自己讓它載你到達目的地。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觀察人們搭手扶梯的樣子,頓時我才發現,人生並不是像手扶梯那樣只准在短時間內做好決定,這一階錯過了,再踏下一階就好,有搭上就好,不必拘泥於先後順序,若是不想搭手扶梯也可以選擇坐電梯或是走樓梯,最終仍會到達終點,雖然過程會稍微辛苦或是等待時間比較久,但終究會到達目的,又何必執著於一種方式?更何必執著踩著同一條路呢?如此想著想著,便讓自己輕鬆了不少,愛與人比較始終會讓人感覺自己是個弱者是個窮人,但不比較後,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富有! 想到這裡,耳邊突然響起捷運手扶梯的廣播:「請緊握扶手,站穩踏階」於是我看準了,踏好了,準備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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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力量
美不但是一種感覺,更是直覺撩撥下的定理;所以美不但具有磁吸效應,更具有蝴蝶效應。當美走入心靈,親和力、感染力和穿透力,瞬間被引爆;愛與關懷的熱情火苗,也立刻被點燃,沸騰的思緒,就在我願盡力中表露無遺。 常聽人家說:「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更有人直言:「英雄所見略同。」可見得愛美是天性,被美所吸引也是與生俱來的專長;所以愛美沒有錯,欣賞美麗的能力,更是天經地義的常理。 普遍的認知:美是自然的力量,也是天使的化身;因此,對於有心人來說,美不再僅止於「孤芳自賞」,對於有情人來說,美也不再只是「一廂情願」的評比。 美來自於大自然,所以擁有無比的神力,美來自於心靈的感受,所以擁有恆久的魔力;讓人神傾魂盪,是自然的現象,讓人朝思暮想,是情意的延展,因為美的力量,不但不受時空窒阻,而且能神遊太虛,也能成就神馳快意的氛圍啊! 鍾情於自然美學的人,杜絕斧鑿與雕飾,以平實簡單,作為基本的美學訴求;但是,信賴「三分人,七分妝」的藝術家,挑明品味與時尚相互結合,才不會與時代脫節,讓美的延展性,得以透過創意,更具寬度與深度。 「好美喔!」籠統的概念與說詞,卻是脫口而出的率真表態,絕非「東施效顰」下的傑作;因為只要是真正的美,它的力量,會透過感官,而作出正面的表述。 不管是大自然的美,或是萬象之美,乃至於人類的聲容笑貌,以及美姿美儀,都具有美的神韻,同時具有超強吸引力,不想多看幾眼都難;職是之故,美的力量,在深具誘惑力下,不讓人日思夜寐、劍及履及都很難喔。於是乎透過眼眸捕捉還不夠,還要透過超強能耐的鏡頭擄獲;讓美聲妙韻不輕易錯過,而且還能夠永久典藏。 一旦美的音律與神韻,與心靈美學頻率相互呼應的話;只要遇到感度相同的美,心跳便會加速,血流也會在興奮中狂奔,像鳥兒放出籠子般雀躍呢! 所以,曾經和「與生俱來」的美失聯也沒關係,只要透過創思與發想,或是加強鑑賞的力度,也能與絕美連線;這樣一來,也可以達到賞心悅目的預期效果喔。 有鑑於此,美的力量有多大,愛的力量就有多強;無遠弗屆的傳導力量,不但是力與美的原動力,更是美與愛的傳聲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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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 「坦白說,五萬元是準備結婚用的,但是她說結婚有紅包可收,用不著花錢,大不了到法院公證結婚。」 「我看你還是趕快去找李婆婆,把結婚的日期訂下,先把黃小姐娶回家再說。」添丁嫂有些急促,惟恐有什麼變化。 「到時請客的事妳可要幫我打理。」萬富交代著說。 「你放心,村裡能夠幫忙的人多著呢!可是結婚也不像黃小姐所說的那麼簡單,雖然有自己養的豬可宰殺,但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錢,必須準備一下。」添丁嫂提醒他說。 「訂婚時,付了三萬六千元聘金,又買了上等布料和高級化妝品,加上其他開銷總共花了將近五萬元,前些日子又被她拿去五萬元,我娘遺留給我的金飾也全部變換新品拿去訂婚。添丁嫂,我身邊只剩下幾百塊錢而已啊!」萬富面有難色地說。 「萬富,不是我說你,雖然你已近四十啦,凡事可以自己作主了,但有些事總得找人商量商量呀!尤其像這種大事,更不能不找人商量而擅作主張。 所謂人心隔肚皮,黃小姐一家到底玩什麼把戲,讓人看得撲朔迷離。或許,事情絕對不會如你想像的那麼單純,你必須多加注意,以免陷入人家的圈套而不自知。」添丁嫂再次地提醒。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萬富抓抓頭,顯得有些急躁、無助。(一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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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老兵話滄桑
非裝甲兵科出身的我已於事先熟讀裝甲騎兵攻擊操典,自認為做足功課始上陣的,連續幾天預演,老排附沒參與其事,待明天就要正式上陣推演給師首長校閱了,這天上午他來到了現場,聽取了演練現況,乘員上車坦克準備列陣推演了,他站在小高地上舉起手旗展開嗓門喊了聲「列雁陣」,如果不是那手旗代表「三角隊形」,我還不知那廣東腔在喊個啥呢,當然看倌此時您看到這「雁陣」字眼自是能體會一二,但是處在當下,裝甲兵操典並無什麼「陣」的,俺也就頓時茫茫然,如果不是那旗語以及他適時指向天際飛過之雁群,可能未成年的「菜鳥仔」我會杵在當下哦。 「兩棲仔」口中的「大雁隊形」此時也就轟轟然通過了田野、越過了沼澤地,目標陣地赫然在望,俺們卻一直以為演習就像演演戲──不就是「左右楔形」隨意變換挺進,俟近目標縱橫蹂躪摧枯拉朽一舉突破敵陣唄?這時我感覺後腦袋有厚重之物撞擊到位之悶響,倘無通信頭盔護首,極有可能腦震盪!只見「兩棲仔」不知何時攀上我車砲塔隨手就是一記悶棍,怒目圓睜喝斥道:「敲醒你個領頭雁!」然後突然手勢制止了部隊的前進,站在砲塔上,舉起了擴音器喊道: 「大家給我仔細聽好了!咱們不是來演戲,敵人是容易對付的『省油的燈』嗎?你們沒有找到守敵的薄弱之點如何輕易突進?敵人陣地是紙糊的嗎?隨意就可攻進的嗎?」那天下午,我們針對缺失再三演練,翌日也就順理成章給圓滿驗收成果了,功不唐捐,功在「兩棲仔」老排附。 事後,在同寢室的鎮西坑道裡,晚餐後休息時間擺龍門陣,「兩棲仔」有感而發告訴我其在63軍搜索營的往事如前述,並說: 「我並沒有像你們年輕時候就可以在士官學校讀書受訓,所有戰術方法都是累積戰場經驗以及歷次演習獲得,雖然我的知識水平比不上你們年輕一輩。但是部隊待久了我知道:不就是一切訓練都是為了打勝仗嗎?我們這老廣師裡像我這種行伍出身的老兵比比皆是,雖然沒有在軍事學校受什麼正規教育,但是轉戰大江南北、東南瓊島以及金馬台澎,以迄抵台後的大規模師對抗演習,別的單位怎樣我不知道,我們這個老單位迭經整編重組都少不了我們這些老兵,我們從不拘泥於所謂的操典,只要雙方兵力不要過於懸殊,我們少有失算,你的常備士官役期較長,爾後參加師對抗的機會絕對有,你就會見識到我們部隊的戰法從不後人,勝方往往都歸屬於我們。」 我不禁問道:「排附您當初是怎麼入伍的?」 五、領袖記得 「唉,說到這我就難過,那年抗戰勝利不久,以為承平時期來到了,詎料緊接著國共內戰爆發,雙方都有戰損急需補充兵源;我年方二十,是在田裡種活被家鄉的老廣部隊給抓了,轉戰多次雖曾死裡逃生,卻始終回不了家,撤退抵台後還一心一意只想趕快回家,家鄉田地不少,自給自足綽綽有餘,被抓走時父母親都不知道,來不及道別,蔣總統曾說要帶我們回去,我一直懷抱希望,所以也沒有在軍隊作久留之打算,也就屢次放棄候補軍官班受訓的機會。」喝了一口茶,他繼續說道: 「記得徐蚌會戰準備開打了,兩軍對峙戰線重疊犬牙交錯,做為軍直屬偵搜尖刀的騎兵部隊再無馳騁迴旋之地,因此我們是第一批奉命從那大戰場殺出重重包圍圈迢迢血路裡活過來的倖存者,以後在南京重新組建,就是以我們騎兵為主力骨幹成立恢復我63軍番號的,嗣渡海要到海南之前,我們數度饑寒交迫接濟不上,馬匹也給我們逐一宰殺裹腹渡過難關,39年由海南撤退抵台,翌年在台中以我們63軍殘部為主,併入62軍一部也就縮編為63師。 蔣總統記得我們的陳軍長當年的壯烈犧牲以及我軍的忠義剽悍傳承,不但保留我們番號,還一度改為直隸於國防部的獨立戰略部隊,記得當時蔣總統在台中校閱中部精銳主力部隊,其專機一飛抵台中公館機場,即行校閱第50軍、第87軍、以及直隸於國防部的我們獨立第63師、裝甲兵教導總隊及對其第三總隊與砲兵第14團後欣然慰勉有加,這是為因應韓戰爆發所動員之校閱演習,我們受到重視被編在這戰鬥序列裡。 後來為因應美軍顧問團之建議,要我們仿美軍編制進行部隊整編重組,當年一個軍轄3個師,各軍必須裁掉其中一個師整編到其餘兩師去,由於我們淵源於粵軍傳統,行伍率皆粵籍居眾,當部隊進行評比以決定去留番號時,我們因受限於省籍關係,官兵素質評比自然處於列勢,即便射擊比賽戰術戰技士氣積分固無問題,但總的評比下來也就受到影響,也就在三個師中殿後,換言之,就是準備被裁撤了。 評比結果陸總陳報國防部,到了最高統帥那兒,蔣總統顯然注意到了,為了保存我們忠義之師的血脈,我們也就敗部復活了,當時同屬50軍所轄的3個師裡,36師及147師評比原本優於我63師,結果因為我們的鹹魚翻身,147師淪為被裁撤之師,36師與我們63師就瓜分了147師,爰於41年7月在台灣苗栗就地整編,36師併147師一部成立26師,而我們也併了147師的一部編成27師,當年整編為整齊統一起見賦予了新番號,所以若說『師出同源』的『忠勇部隊』26師與『忠義部隊』27師是兄弟部隊,一點都不為過;同時我們是唯一以『先聖先賢姓名為整編部隊代號專案』給予『班超部隊』代號者,也就從當時一直延用下來了。」 說到這裡,老排附遞來了一根煙。 「我不抽煙的,謝謝!」 「好,年輕人還是不抽煙的好。這十幾年來,想家的時候我就靠這煙來打發煩悶,酒容易誤事,咱們還是少碰為妙,尤其咱們這種『立即反應部隊』隨時都會有緊急任務交下,更不能掉以輕心、隨時得警惕。」 「對啦,排附,當時在海南你們好不容易一鼓作氣拿下那無名高地,何以不趁熱打鐵也把那五指山的赤匪老巢給端了?」 六、瓊島撤退 唉,時勢變化太快,由不得我們直搗黃龍啊!你可能有所不知,當年由東北乘勝直下華南之匪林彪部勢如破竹,前鋒已達雷州半島,隔著咫尺天涯的瓊州海峽,可以說順手摘下海南如探囊取物、指日可待彈指間之事,但是他們可能也考量到前一年(民國38年)共軍渡海襲取金門的慘敗教訓,不敢再輕易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影響全軍士氣啊! 聽說他們在雷州半島厲兵秣馬整軍經武號稱『百日練兵』,其目的就是鑒於缺少渡海作戰經驗,之前的金門戰役失利傷痛猶在,不敢輕忽啊,因此此次進攻海南島解放軍非常謹慎,以免重蹈金門覆轍。而海南當時國軍撤抵的部隊是陸陸續續進入各防守區的,各路殘餘人馬匯聚瓊島本非全屬薛岳嫡系,號令難求統一,可能也是天命如此,等到對方大舉進攻海南島的條件已經成熟時,已時不我予,良機的把握往往擋不住大環境的壓力,所謂『形勢比人強』,軍人是要服從命令方能行動的,防守的國軍雖然人數眾多,多屬殘餘素質已差,士氣也隨著全面局勢呈現不穩狀態,組成固然複雜已如前述,也就不能齊心守戰,而且國軍對於解放軍游擊部隊的動向,向來也不能有效牽制。 解放軍曾經幾舟波的試驗,偷渡搶灘能成功實在是歸功於島內游擊隊的裡應外合,初步接戰的實現,守方有了防禦漏洞,早就因此埋下敗因;一俟大部隊大規模的多點登陸發起總攻,號稱『銅牆鐵壁固若金湯』的『伯陵防線』頃刻間也就土崩瓦解,沒有充分發揮始建的防衛作用形同虛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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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少年的煩惱
最近有位少年走進我辦公室,開頭就跟我說他立志考國家考試,請已經考上的我指點迷津。我起初以為他已出社會,沒想到他才十七歲,正當青春年少,讀高職的歡樂歲月,沒想到就開始煩惱人生大事,想到他的早熟,或許也是一種積極吧! 以過來人的經驗當然有很多可以分享,但公職路不好走,每年考試的人也很多,沒有好的心理建設,以及決心,還是難以達到目標,或還沒達到目標前,就被許多內、外在的事情給羈絆,到最後,仍然是沒達到目標,心情必當沉悶不已。 我先問了他的決心是否足夠,再來跟他稍微介紹一下考試的網站與科目,還有一些要準備的基本事項,但師父領進門,修行還是在個人,我還是奉勸他先完成課業,然後邊工作邊考試,壓力比較不會那麼大,要是背水一戰,壓力一定頗大。 看著他仔細聆聽我的講解,其實我覺得自己也沒幫到什麼,只是給他一些簡單的建議,其餘的還是要靠他自己,本欲勸他去補習,但補習的金額太大讓他家裡難以負擔,我遂建議他去找書看,至少靠自己用功一點,還是很有機會的。 接著我也勸他去找其他同事,因為他想考的類科跟我大不相同,而我也只能稍稍給點建議,我相信其他人一定可以給他更好的意見,他聽完後,跟我道謝,便轉身離開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幫助到他,但至少竭盡所能給他一點建議。 看他既煩惱又憂愁,或許就看到過去的自己,但十七歲的年紀,我那時候還正快樂的與同學四處遊玩,要煩惱的也是升學而已,他這麼早就開始煩惱生計,想必也是想為家裡或自己的未來做準備吧!我也只能默默的祝福他,只是人生的路不只有一條,若只想成一條,必定是把路想窄了,而結果與過程當同樣重要,必先經過一番努力,才能獲得成績,每個人都是這樣苦過來的。十七歲少年的煩惱,或許也是更多少年的煩惱,未來在哪裡?未來會怎麼樣?還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能獲得成果,有句詩寫得很好:「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便是這樣的道理,這道理從來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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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樹下的難得師生對刺
刺槍坪旁的大榕樹像一張大傘,一直都是體幹班操課之間休憩的綠洲,有時也是教官們上課講解及學員操課備用的地點,當酷暑煎熬的時段,大榕樹之下就暫且成了維持訓練的替代操場。榕樹開枝散葉撐出一片綠蔭,澤被師生,應該感謝前人種樹,更該感謝老榕。 聽說現在的體幹班還「躲」在大樹下「納涼」,以前的體幹班都吃驚。但容我自我檢討且說句公道話:太陽當然不是迴避訓練的藉口,但當炙熱成了煎熬而耗損體能,影響學習效能,與其堅持曝曬徒勞而無功,不如換個地方堅持訓練,努力追求標準。 這片綠蔭也經常做我的棲身之所,有時我也會在「祂」的羽翼下自在運動。 這期戰技班來了之後,讓我增加陪伴學習成長的動機,在他們體幹班結訓的基礎之上,我有著更高遠的期待。 日前才在榕樹下和他們練習第二教習,這回共學的進度是對刺。如何增強學習動機與效能?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帶給他們最真切最深刻的體認與回饋?來到大榕樹前,我已經有了決定。 不到二十個人的班隊,且有相當程度的基礎,我決定親自和學員對刺,從實戰中誘導他們體會與學習。這方式,在之前的戰技班,我也曾經用過,我在場中,他們在場外,逐一上場,輪番上陣。這方式雖然因為個別誘導而格外真切,卻也是對我的挑戰。不是他們挑戰我,而是我對自我挑戰。 年輕時帶體幹班,「師生對」在我是訓練的常態。有時在白天的操場,有時在夜間的走道,也是「車輪戰」-這是訓練他們,其實也是他們磨練我,無疑是「教學相長」的體現。 青壯時當主課教官,到了對刺階段,我總會穿上護具和他們攻防,喜歡這樣,把握難得的機會,除了教官親自上場示範與身教,那也是進修學習的平台。 如今做了志工,馬齒徒增,體力已大不如前,在親自上陣攻防對抗之前,首要考量的是:是否猶能發揮正向影響作用?我不怕拆自己的台,只怕誤導了觀念與標準。 幸好,一直以來堅持自主訓練,雖然無法硬碰硬,卻也能夠略作周旋。 榕樹下,他們圍成一個馬蹄形,逐一上場,相互敬禮,師生交鋒;然後持槍敬禮,退場換人,如此反覆,上場的在對陣中真實面對,場邊的人觀察進退攻防呈現的各種狀況:突刺出其不意、防槍以小巧準、防與刺的連結、步法的靈活機動、踏步墊步跺步的運用、時間差及距離差與方位差的反擊、捉住空隙瞬發攻擊與連擊、虛實之間的試探與攻防、誘敵攻擊的策略、一擊必中的決心與氣勢、氣刀體一致極真的展現……,在一場場的對刺實況中,我儘量用動作做示範,補充我在手札中寫的「白紙黑字」,驗證我在操場上講的「空口白話」。 當在場的所有人都這樣誘導體驗過後,我的身體已經汗涔涔,氣喘吁吁自不待言。正在和大家交換心得,馬路上忽見四個人扛著護具走來-「老師,我們也要和你對刺!」啊,這不是「伏兵」嗎?趁我以為完成鬆懈之際來了增援部隊,殺得我措手不及。 「恕我不再奉陪了,你們四個人捉對廝殺吧。」儘管學員一再「激將」邀請,我也不再下場出手了,不是體力負擔不起,而是在一連串的狀況誘導之間,我的肩膀似乎有了狀況,回頭才想起,剛才上場竟然忘了充分熱身。這不是做了最壞的示範嗎?真是有口難言……。 有幸和這群年輕人在操場、在樹下共學共參,感謝他們陪我練習,感謝有這個志工的機會,但願這樣的狀況誘導法,能增強體認與印象,促進學習的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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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在傳統的社會裡,女人都較認命,才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句俗語。可是時代變了,社會也進步了,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以前的婚姻大部分都憑媒妁之言,由父母作主;可是現在的年輕人講的是自由戀愛,由自己作主。 雖然你大黃小姐整整十七歲,但這樁婚事也是經過她本人同意,你們才會訂婚,才會有年底結婚的打算。既然是這樣,一旦踏入你們王家門,她應該會洗盡沿華,和你同甘共苦、協助你農耕,或做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才對。 如果搬到城裡開撞球店,可就不一樣了,因為撞球店屬於特種行業,出入的客人較複雜,而黃小姐不僅年輕,又長得漂亮,即使結過婚,她的姿色依舊不會有太多的改變,甚至更有一種成熟的少婦美,到時難免會引起一些不良份子的窺伺,一旦發生什麼糾紛,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添丁嫂侃侃而談分析著說。 「開撞球店可能會成為事實,她說她在這個行業已工作多年,也累積了不少經驗,而且省本多利。前些日子她還到我這裡拿了五萬元,準備去籌設。」萬富據實說。 「什麼?」添丁嫂訝異地,「買一檯撞球檯要五萬元?有沒有搞錯?你不妨去問問阿農,他們家那檯連球帶桿二萬元有找。」 「可能品質不一樣,城裡不比鄉下。」(一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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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老兵話滄桑
引子: 高地無名,因為只是個標高不足百米的小山坵。 說是「小山坵」一點都不為過,比起後靠的─逾千兒八百餘米海拔的瓊島最高峰─「五指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是所處的戰略位置,卻因而成為後靠的斥候前哨據點,此時盤踞潛伏在五個手指頭形狀的複雜熱帶雨林密佈的山峰間─是赤匪馮白駒部的游擊縱隊,行動飄忽神出鬼沒,為席捲華南廣袤版圖甫佔領雷州半島準備攻瓊的「四野」解放軍創造了多點登陸、先期預置作業的有利條件,企圖裡應外合一舉拿下海南,驅逐國軍「解放」全島。 這個時候,從粵省輾轉渡海來瓊的是不久前在國府南京重建的第63軍,說是一個軍,實際還不足一個師的兵力,由於前在東南沿海諸省轉戰結果戰損頗大,不過就剩數千殘餘兵馬唄,他們也夾在層峰陸陸續續下令撤守瓊島的殘餘隊伍中,奉命投入保衛海南的戰鬥序列裡,統歸國軍薛岳將軍麾下的海南防衛總司令部節制。 他們有個傳統,傳統來自始建的粵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因此不輕易招募他省份兵丁(說是「招募」,通常不就是「抓丁」唄)來補充,是以軍旅所過之處,博得了當地民眾異口同聲載道的「仁義之師」之美名,他們是獨一無二嗜食狗肉的所謂「老廣」師,即使此時已然不是滿編之軍,戰力猶存,因為有客家血脈的硬頸精神支撐;向心力尤強,因為該部骨幹以及領導高層不但率多宗親一脈,還曾是徐蚌會戰時,從層層被圍得似鐵桶一般的亂軍裡殺出血路、逃出生天的患難與共者。這個殘餘的老廣部隊前鋒此刻已經開抵無名高地前沿,搜索連的尖刀班長三人居前,他們的傳統不是「我掩護你前進」,而是「跟我來」的身先士卒! 一、忠義之師 話說民國三十七年甫派任國軍第63軍軍長的陳章中將,在徐蚌會戰開打前,國軍為縮短防線,在最高統帥的大戰略規劃結構下,自請率部過窯灣抵運河端對敵阻擊,並掩護工兵架橋,俾利第七兵團由隴海鐵路西撤,以萬餘之眾抵十數萬南下包抄之匪,激戰四晝夜,終以彈盡援絕,獨臂將軍陳軍長壯烈飲彈自戕殉國,敵前陣亡可歌可泣! 這個故事看似平凡,卻有著戰亂時代的不凡,怎講?君不見當年國共兩軍對壘,戰域遼闊,在那風雨飄搖的危急存亡之秋,為保存實力或做投機自私自利打算,國軍將領少有主動請纓馳援及掩護友軍而犧牲自己部隊之舉(此在國府播遷來台後,蔣總裁於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對國民黨改造會議歷次講詞之檢討、痛誡諸將領訓詞中迭所提及),都說「板蕩識忠臣」─萬綠叢中一點紅,此時此際尤屬難能可貴!翌年,國府追贈為上將,該軍同時由政府頒賜予「忠義之師」榮譽稱號。 由於該部犧牲慘重幾乎全殲,國府軫念該部忠烈義行,足為全軍典範,特准其召集殘餘骨幹招募粵籍兵士重整組建,並保存該63軍番號為傳承,於南京浦口初步編組成軍、復於轉進粵省再予擴充兵力後,奉命轉戰東南沿海,一路隨著「兵敗如山倒」氛圍的險惡情勢,且戰且走也就「轉進」(當時為免影響民心士氣,國軍「撤退行動」對外皆宣稱「轉進」)到了領土之南的最大島─海南島(直到如今該地仍沿稱「瓊」)。 二、伯陵防線 這時,薛岳的「海南防衛總司令部」在島上的兵力部署為: 1.以32軍為主編成第一路軍,重點擔負瓊東區的防衛任務。 2.以62軍、暫編13師、教導師和瓊北要塞縱隊編為第二路軍,擔負瓊北區的防衛任務。 3.以第4軍、64軍編為第三路軍,擔負瓊西區的防衛任務。 4.以63軍、瓊南要塞縱隊和海軍陸戰團編為第四路軍,擔負瓊南區的防衛任務。 而海空軍的主力大部配備在瓊北地區,以在戰事爆發時立即封鎖解放軍的進攻通道瓊州海峽。 薛岳在瓊島構成了環島立體防衛體系後,用他的字號「伯陵」將這個防線命名為「伯陵防線」,東北起於文昌,西迄昌江,尤屬重兵之所在,號稱「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為了保證後方安全,薛岳命令島上守軍加緊清剿赤匪瓊崖縱隊,俟機摧毀該縱隊的根據地及游擊區。 三、血肉長廊 甫轉進到海南的63軍殘餘之眾,號稱轄屬三師卻不逾萬眾,以有限之兵力受命防地自崖縣至感恩,環海防線因地制宜以銜接,成為面敵之「伯陵防線」的後衛兼守榆林港,此時,軍之前鋒搜索部隊已直插五指山之陽,奉令拿下五指山的前哨陣地→無名高地,為第四路軍後續之進勦主力掃除障礙。尖刀班三位班長「臨陣當先」抵達了目標前沿,敵伏地堡火力正熾阻進於前,領頭的張班長端起了火箭筒,頃刻間喧囂的碉堡也就啞然了,以迅雷之勢越過了外壕,偵搜兵蜂擁而上直攻山頭,只見轟然巨響火光掀天,第一波奮勇爭先的弟兄一一被炸血肉橫飛四散景象驚人,「咱們闖進雷區了!」張班長喝令停止前進,招來了陳、涂二班長指示機宜:「我們即刻進行排雷為後續部隊開闢通路吧!」 也就匍匐於雜石亂草間,以克難的刺刀排雷法,小心謹慎的步步為營順坡而上,山腰碉堡敵射口吐出了火舌,一排排的子彈像驟雨籠罩了下來,陳、涂二班長只顧排雷暴露於火網下─前後成了犧牲品,沒得時間喊叫,咬著牙悍然執起爆破筒的士兵奮勇趨前將該火力點給端了,就在全連循著甫開闢的「安全走廊」發起總攻時,只見先頭的張班長突然從斜側陡峭的山坡滾落了下去,同時在其身後接連震天數響─顯然有雷被其滾動的身軀給引爆了!轉眼間,部隊進擊的通道也就石破天驚的豁然拓寬了,63軍的先鋒健兒乃一鼓作氣佔領了無名高地,國民革命軍第63軍開路先鋒─「搜索連」的軍旗插上了山頭!在舉國「兵敗如山倒」的頹勢下,看我粵軍勇猛取山頭。 這一切的情況都在後頭跟進的營長望遠鏡裡一清二楚的呈現,「去幫我把那『滾雷英雄』找來,活要見人,死要厚葬!」 被視為全軍戰鬥英雄的張班長大難不死,身受數創來自於亂石荊棘鐵絲網之傷,尚無大礙,來到軍直屬搜索營長跟前,語出驚人聲鏗鏘: 「別往上呈報我什麼『滾雷英雄』,沒的事!雨後泥土鬆動濕滑一不留神直滾而下引爆三顆,之前陳、涂二班長及我本人各排兩顆,總計九雷換雙命,我會排雷,幹嘛以身引爆做那等傻事?沒必要嘛!我能活著回來已屬萬幸,真非得要呈報什麼『戰鬥英雄』─那就將陳、涂二班長給報上去吧!他們什麼都沒有了,算是給他們一點彌補吧!」這歷險歸來的土班長慷慨陳辭一番後,調頭就走,留下營長一臉鄂然,留給這老廣部隊千古的美談,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班超部隊」直屬裝甲騎兵連老排附張世謹,民國63年俺下部隊時,分發到金西防區鎮西高地該連所屬戰車排的老排附。 四、經驗傳承 民國62年金門重裝師屬臨編單位「成功隊」解編,一等士官長副排長張世謹歸建我連,可能在特種戰鬥單位待久了,已不習慣受拘於早晚點名之制式隊列,終年四季赤膊著上身,一件蛙人紅短褲是他的基本配備,立在隊伍外的一隅,仍不掩其古銅色的肌膚在朝陽裡、在夜燈下輝映著鋼鐵般堅實的迷人丰采,展露出歲月鍛鍊雕琢的履歷。他就像一尊門神,似為隊伍做出了警戒,倘發覺列兵有冒然犯上之言行舉止,也會悄然掩上─從背後踹你一腳,點名解散後再叫你去開導一番,大家私底下以台語為他取了綽號「兩棲仔」。 我初識「兩棲仔」的威力,是在翌年秋季北海岸反登陸攻堅演習裡,狀況是敵突破我第一線防衛,佔據有利地形構築堅強防禦陣地企圖固守待援俟機向內陸推進,我連為立即反應部隊,負有集中優勢兵力一舉突破敵陣,為主力進攻部隊掃除障礙之任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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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燈
冷颼的天,挨家挨戶都緊閉門窗,捲起鐵門,原本熱鬧的街,頓時間都靜謐了起來。路燈熄了,天色沉了,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漆黑。好久沒有這樣子的氛圍了; 寒流報到,冷鋒橫掃,落雪紛飛,寒氣凌人。 一家一家點起了燈,喧騰在此宣告止息。這般畫面,好像不曾在我居住的城市發生,靜悄悄的,彷彿童話世界裡,受盡風寒的小女孩,正在街道上找尋家的燈火與溫暖。 我總喜歡那種夜裡,萬籟俱寂,靜得連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的感受,自己於此,可以遨遊自在的想像。兒時,望見遠方低矮房子,沒有阻礙,空氣裡有著荒蕪,小樹密林層層座落遠方,間雜幾戶房舍,都點起了昏黃的油燈; 油燈照亮著屋內,可以清楚望見人影; 當時,我常想像著,屋內的他們,究竟在忙些什麼? 後來,慢慢長大,好奇心逐次地被社會給吞噬了,眼睛閉了沒有感覺,拉開視覺也只有混雜,打通嗅覺卻是烏煙瘴氣傳來的刺鼻。不知不覺地,我回想起往昔,單純裡的美好,簡單裡的輕盈; 日子總要過,生命總要繼續,每每在受盡窒息的片刻,那種騃童的美好,就會輕巧巧地飄忽於眼前,我不斷地抓緊那欲走還留的當下,努力拼湊小時候的自己,是如何的頑皮、如何的撒嬌,又如何地備受寵愛--對一個成年的人而言,那種感覺是何其的奢侈。 在我腦海裡,永遠有一盞燈,照著自己; 心裡的那盞燈,也帶著我勾起鄰居老伯伯坐在藤椅上,什麼事也不必做,什麼夢想未來人生的道理也不必去思考; 昏黃的燈下,他顯得逍遙自在,也在老態龍鍾裡有著慈祥的感覺。每當我看到這種老屋裡的燈,又在血派中湧起了淡淡的愁,也許是時代的遞嬗吧,水銀的燈管、五顏六色的燈飾、新型的LED燈,再加上閃閃爍爍偶爾混雜著燈紅酒綠的杯觥交錯,興然地帶走了沈悶年代的落寞。現在,當我再看到那昏黃的燈散煥著沈沈的長影時,就只剩歷史滄桑又斑駁的感覺了。 在這座城市,放眼望去,越來越炫麗了。我家還依舊有一盞黯然的老燈,昏黃色澤的光暈,點在樓梯間; 點亮的時刻,大約在晚間;有一回,我問母親,為什麼不把燈給熄了?那時候,我們都在自己的房間,壓根兒也不會到樓梯間走動,點著燈,多浪費呀!母親說,點一盞燈,就等著父親回來吧!我突然明白了,那一盞燈,不是照著家裡,不是照著黑暗,而是照著父親返家的路。此後,我永遠不再問這種笨問題,只要我從房間的門縫裡,瞥見縫隙的微光,我就知道,父親已經平安踏入家門了。 也許就是母親這樣地告訴我,才讓我知道一盞小小的燈,對我們而言是多麼重要; 從那一刻開始,我便開始學會觀察每一戶人家,是不是在哪片天花板、或哪個難以尋覓的地方,都窩藏著一盞小燈; 也因著這樣的關係,我對於這種燈炮式的小燈,連結了某一種特殊的情感。 時間悠悠忽忽地走,我到外地讀書,久久回家一次,家的感覺,若即若離,也逐漸忘掉那一盞微光的記憶了。近日,全台灣籠罩在一片風雪中,每個人又瑟瑟縮縮地蜷於家裡,又點起了不同的燈飾、燈形、燈火,我又想到家裡的那一盞,想到小時候總愛遠眺遠方尋找燈的感覺,也慢慢想到,母親說的-父親與燈,我才真切感受到,家是如此溫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