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千支 陳武峻讓大腸鏡檢查在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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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命是你救的
我這條命你救的!同樣一句話,有人含笑向金門醫院主治肝膽腸胃的陳武峻醫師(見圖/張建騰攝)致謝,有人則泛淚表示感激。
年約九十歲,在金門頗負盛名的一位阿公級小吃達人,被某醫學中心宣判罹患膽管癌後,人變得皮黃肉瘦、消極憂鬱。
轉回金門醫院,陳武峻將他收住院後,每天與阿公聊天;藉由溝通,陳武峻恢復了患者的信心,鼓勵他把營養顧好以對抗疾病;兩個月後,阿公的情況有了改善;陳武峻認為阿公的狀況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差;他懷疑:原診斷並非百分之百正確。
相隔半年,陳武峻以電腦斷層為患者進行影像檢查及追蹤;確信情況沒有惡化後,他認為:或許不是真正的膽管癌,而是不明原因造成膽管狹窄,原來的癌症診斷應可打個問號!
在陳武峻的安排及建議下,這位阿公回到原醫學中心做了內支架,讓膽汁可以引流;此後,阿公身心都恢復元氣;一年多來,他每天都可出門運動,若到醫院則會特別去找陳武峻談天話家常,還一直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由於阿公已是耄齡老者,醫學中心當初認為沒有必要再做很侵入性的檢查及大手術,因此阿公才會悒悒地被以為存在而其實並不存在的癌症消蝕。由這個例子,陳武峻堅信,醫師不僅要醫病,更要醫人。
酒不要再喝了!
還有一個酒精肝硬化末期的壯年病人,眼睛很黃,肚子很大的他,因為喝酒喝到股骨頭壞死,每天疼痛難耐,想要動手術;這個病人原本一直酗酒,在陳武峻的勸說下,終於戒酒了,但終究有些太晚。
他徵詢陳武峻有關動手術的意見;陳武峻告訴病人,手術的風險很高,開完刀後則可能有致命的併發症;病人問,若真的出現併發症,有法可救否?陳武峻表示:可以拚拚看!
於是,陳武峻將病人轉介給骨科醫師;手術後,病人有出血、意識不清楚、小便黃等肝衰竭的症狀,因為股骨頭的置換對肝硬化末期病人是很大的壓力,在肝臟無法做出適當反應的情況下,就會出現衰竭;於是陳武峻介入了外科的治療,給予病人血管收縮藥、白蛋白治療,使用了抗生素,又藉由減少某些藥物以降低肝臟負擔,並於加護病房中做密切追蹤偵測,約一、二周之後,病人醒了,腎功能也由併發急性腎衰竭回復術前的水準—小便出來了,出血的問題也沒有了……。
今年七月出院後,有一天,病人來到陳武峻門診的門口,一再向他致意及敬禮,說到快要哭出來;他說:「陳醫師,我這條命是你救的!」陳武峻還是用那一句話勸他:酒不要再喝了!
肝硬化的併發症周期會越來越短,可能變成每半年一次、每月一次……;病人可能會反覆出入醫院,到嚴重時就「走了」!臨床上的統計,每一年肝硬化病人的死亡率是四成,約兩個人會死一個。
陳武峻有很多三、四十歲的病人都是因為喝酒喝到肝硬化;他說:酒幫金門賺了很多錢,但酗酒也害了很多人;飲酒若不能適可而止,就好比「一級致癌物」!
離島很需要內科醫師
陳武峻是金門縣的醫保生。民國九十六年,他在衛生署(後改衛生福利部)服替代役時,主動申請到金門醫院服務,目的是多了解實況。
當時,他觀察到,金門的醫保生大多為外科領域;他認為金門是老年人口居多的離島,很需要內科醫師,因此有意朝內科努力;又由於他想要完整的照顧病人,直到讓病人康復回家,因此他沒有選擇曾經考慮過的其他領域。
起初,陳武峻原本有機會進入北榮胸腔科,但他想多用手做,也比較想從事一些侵入性的治療,因此他最後選擇以筆試第一名成績所考取的台北國泰綜合醫院腸胃科。當時,國泰醫院的主治醫師以開明及敢放手讓住院醫師執行而聞名——這樣他可以做得多,學得多,有助於回到金門後能夠獨立、獨當一面。
在國泰第三年訓練快結束時,他以筆試第一名的成績,確立以腸胃科做為主攻的目標;他評估過,金門醫院當時已有胃鏡室,回來可立即上手;對他而言,這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選擇。
國泰的制度是前三年走「大內科」,第一年是一般訓練,次專科則於第三年結束後才以總成績及筆試決定;他在兩年之間,自己一個人做了超過三千支胃鏡,在第二年做了一千支大腸鏡,這讓他有足夠的自信——回來金門不會漏氣!
完成訓練後,他又向金門縣政府提出申請,希望多留一年,因為成為主治醫師之後,無人可幫,必須能夠主導及決策一切;於是他離開醫學中心,在102年七月到十二月間到新竹國泰醫院服務半年,這期間他學得更多,並於該年十一月、十二月通過消化系醫學會的筆試和口試,取得腸胃科次專科的執照。
每月做一百支大腸鏡
歷練已經告一段落,該回來了!於是,他於103年二月加入金門醫院,距今約有一年半的時間。他每月可做一百支大腸鏡,一年超過一千支;在金門醫院大腸鏡,過去往往得排上三個月,現在則兩、三周就可排得上,必須因此轉診者已逐漸減少。
一年半來,以一位內科醫師的觀察,他對金門的醫療提出如下的建議:應重視護理人才的吐握,應維護醫師的尊嚴;應以溝通建立互信的醫病關係;醫保制度應聚焦人才缺口,對醫保生應更有規劃;醫療應在地化,必要時才空中轉診;應發展高階健檢……。
以好環境吸引醫護人員
再回金門醫院,陳武峻認為金醫與六年前比,人力更為完整,除了「IDS」計畫和「醫中計畫」外,還有外地公費生也願意到金門服務。
不過,護理人員的欠缺仍是一個瓶頸,陳武峻認為對這個問題應該要非常重視,因為醫院若缺少護理人力,就不可能跑得動。
護理人員是醫病之間溝通的橋樑,他們的角色絕非只是看護或換尿布,陳武峻認為金門縣政府、金門衛生局、金門醫院都應重視護理人才的吐握。要弄清為何招不到人,何以留不住人?除了有形的薪資待遇之外,還要能撕擄那些不是用錢可以解決得了的問題,重點之一就是要能讓護士有感、有尊嚴,缺人的難題才能解套。
國泰醫院讓醫師薪資有保障,每人的工作量和報酬成正比,形成良循環。陳武峻認為,金門醫院若要讓院裡的醫師久待,讓院外的醫師肯來,應有更有積極的作為,否則不易有人自願前來。誘因除了薪資之外,環境必須完善。
以溝通建立良好醫病關係
就醫病關係而言,陳武峻認為金門醫患立場衝突沒有台北那麼嚴苛;不過,醫患關係的緊張仍是大環境慢慢會出現的產物,例如有的病人可能會質疑醫師何以不採取某些治療手段。
陳武峻表示,醫師採取醫療行為時,必須視病患實際的情形,採取最有利的方式,但是病人的病情往往是持續變化,甚至突然變化的;因此,醫師醫病也要醫人,不能完全不與病人溝通;透過適當溝通,讓病人對整個過程有參與感;若醫師要做什麼,病患都知道,那麼病情能夠恢復最好,否則病人也能有心理準備,接受可能產生的風險,減少不必要的誤解。
每個醫師都希望幫助病患,必然不會想要害人;若病人非理性地對醫師質疑或謾罵,或加諸莫須有的談論,往往會讓醫師受挫;因此,陳武峻不認為首長開放1999或line或臉書讓民眾發洩是明智的作法—辱罵將造成傷害,醫療關係應別尋互相尊重的適當方式改善。另外,金門的醫療制度,還應該要能避免與選舉綁在一起。
避免不必要的空中轉診
陳武峻表示,公費生的存在,讓醫療可以在地化,省去民眾舟車勞頓及負擔昂貴的交通費用。
病患應在被適度治療後,考慮下一步是金門做不到的,才需要空中轉診;只要能建立良好的醫病關係,就可以減少非必要的空中轉診,不浪費錢,也不增加病患痛苦。
陳武峻說:醫師端怎麼做將影響整個醫療環境的發展;金門籍的醫師對金門自己的家鄉,不敢姱言有神聖的情操,但我們對這片土地確實有愛,會希望讓家鄉的醫療好,而不是隨便將病人送台就沒有我的事;我們可以扛下醫療在地化的責任,關鍵點彼此溝通、尊重與信任,這些將可讓不必要的誤解、負評及病患的辛苦慢慢減少。
發展高階健檢
目前,政府對健檢已有補助,但陳武峻認為金門醫院應著眼發展高階的健檢,讓檢查更仔細、更多、更廣;以腸胃科而言,大腸鏡和胃鏡在台灣各醫學中心的健檢都已經是健檢的基本配備。
高階健檢不是只對金門,還可以服務台商。在陳武峻的門診中,有許多人是台商,因為他們不信大陸那一套,寧可坐船來金門拿藥,甚至做大腸鏡或胃鏡。
陳武峻說:我們可做的事很多,不必太小看自己;只要一步步做,不操之過急,把成績做出來,將可得到適度的成就感;醫療要更好不是口號,而當大家都在努力時,後面的「援助」也要補上來——府、局要好好對待在第一線的醫、護及相關人員,這樣他們才會越做有信心,越做越有力!
對醫保生要更有規劃
每年醫保生培養的人數是蠻可觀的,縣府對此應該要更有規劃,不要放牛吃草,必須以金門這塊土地需要什麼為前提,做出適當的計畫,給醫保生們意見、方向和責任;引導他們,把醫師人力欠缺的部分慢慢補齊。
以內科而言,血液腫瘤科是需要的,因為金門有不少癌症患者,相信大部人希望即使生病了,最後一段路是在這個地方走過,不希望有病死異鄉的遺憾;血液腫瘤科似乎應該好好發展,或許IDS和榮總可以支援,但感覺不同;金門籍醫師會是可做更多事的人——我們在的時間比較長,可做的事比較多,對一般民眾會比較有幫助。
讓大家有被認真對待的感覺
一個人的力量並沒有很大!陳武峻說,不過,從他身上能發出的,能影響的,不管認不認識,只要是他的專業可資幫助,他將不會吝嗇,並希望讓大家有被認真對待及尊重的感覺。
陳武峻簡歷
學歷:高雄醫學大學醫學系學士
經歷:高雄醫學大學實習醫師;高雄榮民總醫院內科住院醫師;台北國泰總院內科住院醫師;台北國泰總院內科總醫師;台北國泰總院腸胃科FELLOW醫師;新竹國泰醫院腸胃科主治醫師
專長主治:食道逆流、巴瑞特食道之追蹤,食道潰瘍、上下消化道出血、幽門桿菌根除性治療、胃大腸息肉切除術,病毒性與酒精性肝炎治療及其他肝膽胰相關疾患之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