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則待義而後決﹐義則待宜而後動
──從金門大學校務風波﹐談改革正當性與時機
近日,國立金門大學因為校長黃奇決意推動某些校務改革舉措,而引起部分教師及學生反彈,認為黃奇校長違反〈教育人員任用條例〉,在大專院校教師聘任過程所採的「三級教師評審委員會」評議之外,又設置了一個「新聘教師甄審委員會」(並意圖由自己人馬把持),是濫權、擴權,且有違「校園民主」等大學基本治理精神。
從學校流出的校務會議的視頻來看,黃奇校長可謂孤軍奮戰;只見反對者接二連三,黃校長時而語塞,時而囁嚅低語,時而靜默無言;對於黃校長的主張,竟無一人聲援!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何擎舉改革大旗的人,在所謂「校園民主」面前,卻顯得如此的寡弱?難道改革的訴求真的沒有正當性?或是引為正當性的藉口根本就經不起檢驗?
平心而論,新任校長黃奇在各方面條件都沒有太可議之處;上任伊始,即銳意謀求革新,原也無可厚非,其改革重點之一,即長久以來金大一直為人所詬病的「師資不佳」問題。實言之,黃校長以師資任用程序作為他校務改革的首要之舉,應該也不算大謬,甚至可說是抓到了重點。
金門大學作為金門地區最高學府,也是金門縣府希望可以倚重的「智庫」所在。創校以來,金門大學在師生群策群力下,度過了草創時期的艱辛;在華僑鄉親與縣府的大力支持下,校園在建築與硬體設施方面,逐漸有了大學的規模與雛形。然而,在大學最需要的「大師」乙節,則仍有諸多尚待提升之處。
說金大的師資不佳,當然不是一種「絕對」的指涉,而是以一流大學為期許的前提下的一種「相對」的觀感。創校初期,礙於金門離島地理環境等客觀條件制約,金大的確很難吸引到一流的,甚至國際知名的學者教授前來。因為從台灣本島聘請卓越的師資,無論專任或兼任,都有其困難,故部分學系或課程不足的師資人力只能倚賴特殊關係介紹前來,或是就近從金門本地找來補充。
此外,金門特殊的政治生態,也對金大的師資進用形成干擾;部分依靠關係或特殊身分擠身大學的教師們,或有一定的經歷,或有相當的社經地位,但是,論專業及學術素養,不免令人覺得汗顏、心虛。
黃奇校長以師資改革尋求突破,試圖建立「新聘教師甄審委員會」來把關、篩選,企圖在原來的法規體制之外,尋求補救之道;其改革發想,或因舊有的「系所、院、校」三級審查的各級審查委員們已經深陷「人情包袱及關係泥淖」,很難杜絕「自己人」或「學術小圈子」的疑慮。其初心或許不像反對者所指控的那樣惡濁,只是改革的正當性與時機還需斟酌。
宋代變法失敗的王安石,在其文論〈勇惠〉一篇中說,「所謂君子之行者有二焉:其未發也,慎而已矣;其既發也,義而已矣。慎則待義而後決,義則待宜而後動,蓋不苟而已矣。」(就是在未做之前要慎之又慎,已經做了的要堅守道義);簡單說,任何改革除了要有「正當性」,還要切合「時機」,不可隨意。
金門大學學術團隊和金門縣府執政團隊及金門酒廠經營團隊可謂攸關金門未來發展、鼎足而立的三股力量,核心團隊(或成員)的良窳決定改革成敗;各團隊的掌舵者,必須摒除私心、卸下一切包袱,才能凝聚改革共識;也唯有取得完全的正當性,迎合百姓的期待,再不失時機的、堅定的付諸行動,改革才能期於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