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合璧洋樓是金門與海外大歷史的見證
金門現有保存大致完整的洋樓130餘棟,這些僑匯建築承載的是先民離鄉背井,遠渡重洋到異邦謀生,海外打拚有成後眷戀故園,興建新居安頓族親的史實,其間九死一生、嘗盡辛酸的過程,斑斑血淚在歷史長河中沉痛流淌,讓人在仰望氣勢宏偉,斑駁傾圮牆垣時,似乎還聽到聲聲嘆息。
這種中西合璧,融合閩洋樣式的建築,也大量出現在當地謀生不易,曾湧現移民潮的大陸福建一帶,一波波在碼頭、渡口揚帆出發的身影,在歷史篇章中烙印永恆的紀錄。台師大教授江柏煒在這些無數生離死別,人心驛動的場域,有實地、深入的研究。
來自漳州、廈門兩地的文史研究者林南中、蘇曉東、曾道人等一行五人「小三通」跨海來金門,訪尋僑匯建築與僑批文化的歷史脈絡,實地探索兩岸同源的相關史實記憶,期待為兩岸的文化交流再翻新頁,也為連接兩岸情感的人文根柢,再澆注更多的活水和養分。
在長期關注地區歷史建築,也是修繕實務工作者陳榮文的專業導覽下,林南中一行走訪水頭洋樓群中著名建築得月樓、金水小學和地區占地最廣、建築規模最大的陳景蘭洋樓,詳細履勘建築樣式、裝飾元素的運用和配置,以及建築工法、選址考量,乃至於歷年來的使用過程,都留下一些訪談和影音紀錄。
當年,旅居海外的僑親寫給故鄉親人的「家書」,也就是老一輩鄉親口中的「僑批」,字裡行間流露對故鄉的繾綣深情,千里縈繫讓人動容,更重要的是隨著「僑批」來到的匯款,也就是僑親在異鄉辛苦攢積而來的「僑匯」,成為不少人家挹注日常開支的依賴,也是興建洋樓、學校和修繕宗祠、家廟的資金來源。
在地區文史工作者,也是《金門日報》前總編輯林怡種的協助下,林南中一行也採訪曾擔任「僑批信局」批腳(派送員)蔡明團,並走訪坐落於后浦中興街和莒光路上,早年辦理僑匯業務的「三益商行」和「南僑商行」,以及百年老店「存德藥房」。
已故「存德藥房」老東家顏西林曾回憶,當年珠山村還曾推動「批捐」工作,也就是由南洋寄來的僑匯,每百元一律捐出10元,做為珠山學校延請老師和校務推展之用,源源不絕的僑匯讓珠山成為當年全島教育水平最高的地方。
八年抗戰期間僑匯中斷,不少家戶生活無以為繼,有些住在西半島,也就是俗稱「前面」的人家,只得將家中值錢的東西如首飾、衣料和衣服,拿到被稱作「後面」的東半島去換取糧食,因此一段時日還有「后浦乞丐又來討吃的了」的說法,說來讓人十分心酸,早年僑匯在金門的重要性和影響性,也由此可見一斑。
近年,地區陸續修繕的張文帝洋樓、王金城洋樓和王慶雲洋樓都在觀光旅遊、人文運用方面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未來在經費許可的條件下,期待有更多的洋樓獲得修繕機會,為金門與海外的大歷史做好保留和見證工作。